喜滋滋的剛要出門,打了大半輩子光棍剛娶沒有幾個月的小嬌妻,攔住了胡漆匠。
小嬌妻沒讀過什麼詩書,又在鄉野間長大,性格比較潑辣:“姓胡的,把老孃的棉布給放下,當官的剿匪關你什麼事,你的腦袋是不是昨晚射出去了。”
胡漆匠已經走到了門口,在門口等他的小工廠主們聽到這句潑辣的大罵,鬨堂大笑起來。
胡漆匠立即漲紅了臉,平日裡對於小嬌妻百般恩寵的他,板著臉說道:“讓開。”
小嬌妻擋在車架旁邊,瞪著已經到了不惑年紀的胡漆匠:“老孃就是不讓,你能把老孃怎麼樣。”
放在平時,胡漆匠看見娘子瞪圓了眼睛,當場就軟了,開始低三下四的說些好話。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是孫巡撫出征的日子,時間可不等人,急的他臉色更紅了。
兩人對峙了有半盞茶功夫,眼看工業大道上的騾車越來越少了。
卑躬屈膝了大半輩子的胡漆匠,突然挺直了腰板,一巴掌扇在了小嬌妻臉上:“你給老子讓開!”
小嬌妻捂著通紅的臉蛋,呆呆的看著胡漆匠,她怎麼也不敢相信沒骨氣的胡漆匠,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當官的,竟然敢打她。
孫管事趕著三輛驢車正好路過了這裡,剛好看見了胡老哥挺直腰桿的一幕,忙不迭給了他一個臺階:“胡老哥趕緊走,再不走就趕不上孫巡撫出征了。”
胡漆匠打了小嬌妻以後,雙腿立即有些發軟,聽到孫老弟的催促,迅速跳上了車架,揚起鞭子抽了一下騾子:“對對對,趕緊走,再不走就趕不上了。”
身子縮排車架中間,用布匹擋著自己,生怕被小嬌妻看見。
這樣的一幕,發生了很多,心思各異的工廠主們在看到那座雄偉京城的一瞬間,心裡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我們是實業家。
兩腿發軟的胡漆匠,不僅不軟了,還站了起來,望著綿延不見盡頭的騾馬長龍,自豪的大吼了一聲:“我可是實業家。”
周圍的小工廠主們聽到這一聲大吼,內心激盪不已,全都是站了起來。
滿臉自豪,放聲大吼。
“小的也是實業家。”
“我也是,我也是。”
“哈哈,咱現在也是實業家了!”
我是實業家的鬼哭狼嚎,彼此起伏的響徹平野上,有一種難以言明的豪情。
放聲吼完,胡漆匠與其他工廠主們對視一眼。
哈哈大笑。
城頭上。
王承恩繼續吐出一個個名字:“周員外捐獻布匹二十車,呂員外捐獻布匹十二車,朱舜三弟子的父親焦掌櫃捐獻布匹六車........”
崇禎望著綿延而去不見盡頭的騾馬長龍,眼睛發熱,似是有些東西要掉下來。
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是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些都不能算是名字的名字。
燈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