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綰綰看得出,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他的熱情一落千丈。於是施展手段,引著大家趕了下一場。酒店樓頂的豪華ktv包房,年輕人宣洩壓力,享受夜生活,正式開始。甲方帶隊的專案負責人,略唱了兩首,便推脫年紀大了,要給年輕人些隨意的空間。章衡也便順水推舟,兩人及助理一同下了樓。
章衡跟司機拿了鑰匙,囑咐司機老張另開一輛車把夏綰綰送回去。
章總,你今天喝了酒,不能開車。
夏綰綰不放心。
放心,我有分寸。
他一向說一不二,兩人只好離開。
他把車開出地庫,停在酒店門口對面的停車位。熄了火,開啟窗子,點燃一顆煙。酒店那麼大,那麼多扇窗子,他貪婪的看著,竟妄圖找到她住的那一間。他知道他一走,她也一定離開那些嘈雜喧囂了。他痴痴的看著門口,期待萬分之一的可能。
她果然出了門。
她在門口迷迷糊糊的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叫車。路痴,依然如故。他掉頭開了過去,停在她身旁,搖下車窗。
去哪,我載你。
他的出現她意料之中的嚇得不輕。拒絕的話他也早有預想。
不用,我隨便轉轉。
哦,剛好我喝了酒,也想散散。
他把車就大剌剌的停在酒店門口,鑰匙隨手甩給了門童。
他走過去站在她身邊,幾乎是無賴的行徑。
她無奈之下只好隨便找了個方向,慢慢往前走,他在兩步之遙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
想起他第一次從迪廳送她回宿舍,那時醉酒的是她,會對著她花痴似的笑。那時她對他的崇拜和喜歡,幾乎印在腦門上,只有她自以為遮擋的嚴密。
他把她弄丟了。他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
她後悔出來了。可她又捨不得轉身回去。在師兄面前,她總是自卑又貪婪。但她知道,她雖怪他一聲不響音訊全無,但卻從沒有恨過他。她覺得自己本就是強求,所以沒有資格。
她內心糾結混亂。多年之後,她與師兄之間的距離更是天海之隔。她蝸居在小城市裡,每日往返於家回單位之間不過方寸之地,過著柴米油鹽平淡無奇的日子。而師兄海外留學歸來,執掌一方,連市領導都對他青眼有加。她越發覺得曾經自己跟師兄的那一段過去是自己的臆想。就像今天,她像個玩偶走在他前面,他在後面牽著線,看著她演戲。
可是又有什麼地方不對。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在飯桌上偶爾看向她,在包間外與她的對視,就算是演員,也未必能演繹的如此震懾人心。她幾乎不敢看他,她怕她把自己內心深處對他殘存的心思洩漏出去,那才是萬劫不復。
她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稀裡糊塗的往前走,不知道走過了幾個街口,也不知道拐過了幾個彎。等她意識到的時候,早知道大事不好,又一次迷路了。她腳下頓了一下,又繼續硬著頭皮往前走,偷偷拿出手機,想要在地圖上搜尋酒店的名字,該死的竟然記不清,連著搜了幾個,全都不對。
在給自己挖坑這件事上,她總是推陳出新。
走吧,沒關係,累了我送你回去。
師兄的聲音適時的在耳後想起。她窘的無地自容 。
我,我只是想找一家書店。我答應了給孩子買書。
買書?前面不遠有一家我熟悉的書店,只是不知道有沒有你想要的。
那,那麻煩……師兄,帶我去看看。
他自然的往前走了兩步,她悄眼望去,他似乎是笑了。
孩子,多大了?
嗯,七歲。
上次看到,長得很像你。
他說的是機場那次。
她想起那次見面,不由得一陣臉紅。她本來一直冷著臉,接連不斷的尷尬情境,讓她的淡定越發的不夠用。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麼表情比較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