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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要人命(2)

她只點著侍妾們說事,瑛貴妃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但僅憑這幾句話就想推諉,也不可能,“她們不過是小宮女罷了,長玦和你既沒有當面說要提她們的身份,這會兒收個側妃進去,又算得了什麼,嵐意,你不要太軟弱,讓他人蹬鼻子上臉,這是墮了我們天家的威嚴,皇上也不允許的。”

嵐意順水推舟連消帶打,“貴妃娘娘說的是,宮女出身確實不算什麼,但侍妾們都是您選來的,伺候長玦盡心盡力,為著不寒她們的心,也為著您一片慈愛心腸,我也向她們保證了,一時半會兒的,並不會有外人來分她們的寵愛。”

講到這裡,嵐意緩緩跪下,愧疚道:“都說君子一諾重千金,長玦有父皇言傳身教,不願兒臣做好的打算說過的話變得不算數,也不願自己食言,所以這次才只能辭去長者賜,若論起來,都是兒臣當時一句話引來後面這些瑣事,請父皇責罰兒臣吧。”

皇帝也不是看不出來嵐意一直在婉拒瑛貴妃,但這姑娘說話得體,顧到了所有人的面子,行事也滴水不漏,很符合皇帝心裡一個兒媳婦該有的模樣,何況她護著的夫君衛長玦,一貫老實溫和,今日之事後,皇帝更是覺得比起衛長澤寬容仁厚多了,一時之間便傾向他們這邊。

“罷了,孩子們有自己的想法,隨他們去吧。”看到瑛貴妃還想爭取,皇帝安撫,“你的好心朕知道,他們也都知道,長玦很知感恩,會把你的關懷記在心裡。這紀家丫頭,朕瞧著也很好,不如朕就做主,賜給長殷做皇子妃吧。”

瑛貴妃不甘心,“可是皇上,這原是臣妾選給……”

“只要是好姑娘,宜室宜家,許給哪個皇子,都是可以的,長殷喜愛詩書,與紀家這丫頭正合適,朕就將他們二人賜了婚,也算不辜負你的用心,如何?”

瑛貴妃到底笑了笑,“皇上覺得這樣合適,臣妾自然也贊成,畢竟您的眼光,可比臣妾好多了。只是怕長殷覺得這紀家丫頭原先是定給他三皇兄的,心裡不自在。”

誰知衛長殷醉心詩書歌舞,並不在乎剛剛發生的那些事,反而看出了紀若屏一直站在那裡的侷促不安和任人挑選的委屈,憐惜之情油然而生,起身便道:“貴妃娘娘多慮了,父皇賜婚多少人求之不得,更何況紀姑娘清秀文雅,又有才情,如此佳婦,兒臣必視若珍寶。”

明明這句話和衛長玦的意思很像,都是願意寵愛妻子的表現,然而衛長殷一貫獨善其身,又沒有“嫡子”這樣的身份引來話題,旁人只會說他果然有文人的痴心。

嵐意知道,這世上很多事情,原本都是不公平的。

就像紀若屏,一個好端端的姑娘,偏要被拉過來在這麼多陌生人面前獻技,還得和方宛茵一般,被人挑選評價,而她什麼都沒有做錯,不過是因為被瑛貴妃瞧中了而已。

之後再無什麼新奇事,大皇子衛長岐是個好人,第一個舉起酒杯恭喜弟弟喜得賜婚,又調侃了兩句衛長玦,說他確實守信又講義氣,總算把氣氛活絡起來。

而紀若屏退下去後,嵐意還刻意往她的方向多看了幾眼,見到這丫頭好幾次悶頭飲下面前的果酒,猜想她心裡多半還是有些難過。

雖然這果酒不易醉人,但女子畢竟不好多飲,嵐意特地吩咐了凝蘭關照一下。

等到席散,紀若屏果然醉了,凝芙幫嵐意辦事,如今已經很有章法,她讓嵐意身邊隨行來圍場的小丫鬟把紀若屏扶好,帶著紀若屏貼身丫鬟一起,去嵐意帳中坐坐,回來小聲稟報說:“紀姑娘並不是單獨一個人住,奴婢就私自做決定先拉去您那兒,著人煮一些醒酒湯,等她喝下好些了,再送回去。”

嵐意點點頭,“很好,她這樣子不要讓更多人看見,只怕明明她心情不佳不是衝著咱們來的,以後卻有一些嘴碎的把這件事賴在咱們頭上,眼下紀姑娘已經和六皇弟是定下了,萬一由此鬧得兄弟之間有什麼齟齬,也不大好。”

然後又誇凝芙,“你現在凡事想得周到,我放心極了。”

凝芙喜滋滋地先離了這裡去吩咐人,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而這邊廂雖然說席散了,但其實不過是皇帝與皇后妃嬪們離了場,少年人們難得能夠離開皇宮撒一撒歡,自然還有不少圍著篝火飲酒作樂吃烤肉的。

而嵐意也能走動走動,離席過去和慕禾笙說說話。

之前倆人是隔著篝火,面對面地坐著,雖有千言萬語,卻不得靠近些說,嵐意瞧出來這短短的日子裡,慕禾笙瘦了許多,直到走近後,才更真切地看到,慕禾笙的眼裡有裝不出來的憔悴。

“怎麼就這麼不知保養?你這眼窩下面的青色,脂粉都遮不住。”嵐意嗔她,“不論什麼事在心頭,身體是第一要緊的,你傷了心傷了身,煜王府下面那些女人,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道理都明白,真到了要做的時候,樣樣都做不到。”慕禾笙笑了笑,牽著嵐意的手,看向某處,“你看她,就這樣纏著殿下。”

嵐意也循著她的目光往那邊看,竟是裴妙晴跟在衛長澤身後,因沒有長輩在這裡,她舉手投足以及眉眼之間,不帶著一點收斂,笑著就能生出媚意,偏衛長澤很喜歡,藉著酒勁挑著她的下巴,唸唸有詞地講著什麼事,講出了裴妙晴一臉嬌羞。這二人,就差沒有做出什麼荒唐而不知禮數的事了。

嵐意心裡有些痛,不知是為了慕禾笙難過,還是為了裴妙晴選擇的這條路覺得悲哀,問道:“在王府裡,他們也常常這樣?”

“在王府裡,比這更過分。”慕禾笙拿起酒盞一飲而盡,像是在飲著自己的心頭血,“長澤很喜歡裴妙晴,更何況又是才入王府沒多久,有著新鮮勁兒,每日在我這兒點個卯,就往她院子裡鑽。裴妙晴一開始對我還算尊重,每天早上過來請安,又侍奉我用早膳,後來有長澤寵著,就連明面上走個過場都懶得敷衍。嵐意,我聽說你們府中的侍妾也從不用站規矩,你可要小心些,時間久了,她們就該翻了天了。”

嵐意心疼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我。放心,恭王府裡我掌著內宅大權,她們再怎麼有心思,我也能製得住,而且長玦也容不得她們對我有絲毫不敬。我說這話,也不是為了叫你不開心,實在是這樣的事,男人什麼態度,很關鍵。再有你也知道,那是我妹妹,不然我這會兒能幫你出出頭,不至於在這裡乾著急。”

“我知道,我知道。”慕禾笙先點頭,接著又搖搖頭,“即便裴妙晴不是你妹妹,煜王府的事,你也不好來幫我管啊。王府裡都是母妃的人,我說裴妙晴她不守規矩,要罰她,那些奴才怕得罪了長澤,根本就不敢動手,她的氣焰越來越張狂,和這篝火一樣。”

嵐意想了想,雖然不願意再往慕禾笙心口上捅刀子,但不得不說:“如同你所說,好比這篝火吧,再旺也總有燃盡的那一刻,四皇弟先前待你如珍似寶,短短時間卻又瞧上他人,那麼當下被他看中的,即使情意濃烈,也很快就會被旁人取代。禾笙,也許你覺得我這話不好聽,但捏好自己的嫁妝,每日吃得好睡得好,養好自己的身體,才比什麼都要緊。”

“這樣的話只有你和阿孃會對我說,只是阿孃還會讓我忍耐,她說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慕禾笙的臉上泛著酒後的酡紅色,倚在嵐意身上想了想,終究又遲疑,“可嵐意,我這樣愛重這個男人,他待我,也不曾有過一句重話,雖說他寵愛裴妙晴,也會專程到我這裡來安撫我,他手上的那一碗水,端得很平。”

“那你為什麼睡不好?我瞧著你和剛出嫁時相比,瘦了好些,眼睛下頭的顏色也瞧著不好。”

慕禾笙眼底有點晶瑩,說起這件事,顯然還是過不去那道坎,“我和長澤吵了一架,你知道,這次圍獵,裴妙晴不過是個庶妃,可以不帶她來,可裴妙晴枕旁風吹得厲害,長澤說自己應承了她,不好反悔,我實在忍不住,鬧了一通,說到底,怪我沒有什麼手腕兒,治不住區區一個庶妃。”

嵐意忍不住說:“可我覺得,四皇弟從一開頭就不大對,明知道是這樣的場合,答應帶庶妃出門,並不合適。”

慕禾笙搖頭,“嵐意,你是我朋友,所以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才覺得長澤有錯,可長澤是一個皇子,他身邊的女人只會多不會少,裴妙晴還是我曾接觸過的、曉得什麼性子的人,換了旁人來,或許比她更厲害,全是我不中用,長澤才會把心思放在她們身上。”

左說右說,只可惜對待姻緣,二人的想法從根本上不一樣,實在沒法勸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