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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藥露現(1)

裴妙晴喝道:“你敢!”

然而那些女人根本就沒有不敢做的事,仗著煜王府裡得寵就是祖宗,直接讓人動起了手,一時之間血花飛濺,濃烈的腥氣撲鼻而來,裴妙筠看著那些小廝丫鬟來回撕扯,看著裴妙晴的身上的衣衫都被染成殷紅,看著她的眼睛已經變成嗜血的顏色,看著她瘋了一樣去撓別人如花似玉卻又惡毒非常的臉,整個人都崩潰了。

自小在冷姨娘庇佑下長大的她,此時此刻只覺得身處地獄。

縱然母親再不著調,也是拼盡了一身力氣去折騰,去爭寵,去想法子給孩子謀取更好的生活,可煜王府裡的這些女人,就是沒來由的撕扯咒罵,慘烈得彷彿是拼了命地去爭那一點點寵愛,就連自己還是不是個人,都不在乎了。

更可怕的是,當那些女人鬧完,談天說笑地離開後,裴妙筠想去扶一扶跌在地上的姐姐,得到的只是狠命的一推和一連串的謾罵。

“讓你滾,你呆在這裡做什麼?是想看我的笑話?裴妙筠,你這個蠢貨,還配看別人的笑話?!你和你娘是一對兒不睜眼的王八羔子,你這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庶女,甚至當只狗,跪在地上舔別人討別人的好!”

裴妙筠被罵昏了頭,她從前也是一往無前的性子,這會兒終於憋不住這口氣,大聲道:“如果不是長姐要我來瞧瞧你勸勸你,你以為我會想來?你就算嫁了人,不也還是個庶妃嗎,你以為你這輩子,就不算是個庶女了?我討好別人,你就討好煜王殿下,誰又比誰尊貴了?我至少比你還好點,我還有個娘!”

“長姐”兩個字,刺激著裴妙晴的神經,其他的言語更是戳在心窩上。她想到嵐意就恨,恨她不肯扶自己一把,恨她逼死自己的母親,恨她讓自己著急嫁人而落到煜王府這樣的火坑,像是沒有意識一般,裴妙晴一把抓上去,留了好一陣子的長指甲,直接陷進了裴妙筠的胳膊,帶起了一小塊兒皮肉。

裴妙筠一聲慘叫,跳起來瘋了一般踢踹,終於擺脫了對方的指甲後,她飛快地逃走了。

煜王府的小丫鬟已經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慕禾笙之前就吩咐了,裴家的兩個姑娘再怎麼鬧,也是他們裴府的家事,她只需要把裴三姑娘帶進來,再帶出去,就行了。

小丫鬟一邊追一邊喊,“三姑娘,三姑娘。”

裴妙筠卻彷彿兩耳不聞,撒丫子狂奔,差點連鞋子都跑掉了,跑得喉嚨一股又一股的血腥氣翻上來,才喘著粗氣停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小丫鬟好不容易跟上,用手撐著大腿,大口吸著氣說:“三姑娘,您跑得太快了,又不是有鬼在追您。”

裴妙筠搖搖頭,惶恐道:“她就是鬼。我問你,裴庶妃原來就是這樣嗎?”

小丫鬟忙道:“當然不是,裴庶妃原來得寵的時候,人前可溫柔了,也就是失了個孩子,又失了寵,才變成這樣。”

裴妙筠又問:“可那些侍妾……她們只是侍妾而已,就能這樣欺負庶妃?”

小丫鬟淡淡一笑,“這哪裡是欺負呢?她們幫裴庶妃祛除不祥,還專程弄來狗血,這樣盡心盡力的事,即便是鬧到殿下那裡,也是幾位侍妾佔理兒,再說了,除了咱們王妃,其餘的女人都是奴兒,當然是新人比舊人更討人喜歡。”

裴妙筠傻傻地在原地呆了會兒,直到小丫鬟問要不要回裴府,她才如夢初醒般點點頭。

這日之後,嵐意從李姨娘那裡得知,裴妙筠成日和冷姨娘鬧騰,就是要嫁給尋常人家做正妻,哪怕是吃糠咽菜她也認了,冷姨娘說她不爭氣,她就一句話反駁回去:“你要我爭氣,不如現在就把我變成一具屍體,許給大家族做冥婚,兩廂清淨。”氣得冷姨娘倒仰過去,半晌說不出話來。

嵐意舒了口氣,對凝芙說:“妙筠從前雖然和我不對付,但大多數是過過嘴癮,若不是有人引導挑撥,她也不會真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樣的人,真到了煜王府那樣的環境裡,恐怕連骨頭渣滓都不剩,好容易把她拉扯回來,這也算是妙晴無意間積德了。”

凝芙道:“也不知道老爺那邊願不願意三姑娘嫁個普通人做正妻。”

“阿爹會願意的。”嵐意很有信心,“阿爹從不嫌貧愛富,只要是上進的年輕人,他見著了,都會扶持一把,何況妙筠寧可嫁平民為正妻,也不願去高門做妾,旁人看來,全是咱們裴家的錚錚傲骨。”

說來也是巧,這件事讓衛長玦知道後,他立刻就薦給嵐意一個讀書世家的小兒子,說這男子和妙筠一般年紀,雖然還沒有考取功名,但從小跟在父親身邊唸書,而他父親,是京城裡開設私塾的先生,有雅士之名,他親手教匯出的小兒子,想必前途可期。

嵐意挺滿意,這樣的家庭,絕不會讓孩子胡鬧,即便是納妾,也必然會納清清白白的姑娘,總不會像衛長澤那樣,但凡瞧上的,便收到身邊。

這想法同裴歸一說,他十分贊同,問過裴妙筠那邊後,都沒什麼意見,於是衛長玦便專門跑了一趟男方府上,稍稍透出點意思,老先生就知道了來意,念及這媒是恭王做的,又有裴歸裴大人清名在外,無有不肯,緊接著納采、問名、納吉、納徵,對方要求所有的過程都細緻而守禮,顯出十足的鄭重和對裴家的尊重,裴歸心滿意足,裴妙筠也心滿意足。

這一天已經是二月初,肅王夫婦受邀帶著孩子們來恭王府做客,肅王妃宋雁蓉已經生有一子一女,湊了個“好”字,是下面那些皇子妃的榜樣,眼下她的兒子已經有五歲,正是討人喜歡的年紀,很快就在恭王府裡玩開了;女兒兩歲,到了陌生的地方,更願意粘著母親,只在她懷中纏著。

嵐意很知道宋雁蓉的脾氣,因衛長歧一貫溫和從不紅臉,她婆婆和妃也是好性子,根本管不了肅王府小倆口的事,故而嫁人這麼多年,宋雁蓉越發說一不二,但也有個好處,只要順著她的話來,就萬事太平,嵐意願意哄著她,妯娌之間的關係,就還挺不錯。

席間說了會兒話,宋雁蓉也給面子,誇讚恭王府的廚子好,又說他們這屋裡的擺設裝飾,才有過日子的感覺,相對四皇子家的金碧輝煌,她更願意住這樣的屋子。

嵐意知道她瞧不上瑛貴妃那倆兒子,淺笑之餘稍稍附和,一時小皇孫吃完了飯,就跑出去玩耍,宋雁蓉懷中的小丫頭看到哥哥不見了,著急地尋找,糯糯地喊母妃要去找哥哥,宋雁蓉卻說:“妞兒乖,這是在你三皇叔家裡,咱們是客人,要懂禮數,母妃不能離席的。”

嵐意便起身去挽宋雁蓉的胳膊,笑吟吟地道:“小孩子麼,哪裡懂得這些,我瞧著大皇嫂把他們都教的很好,這會兒小妞兒想去瞧瞧哥哥,咱們就陪著去瞧瞧,正巧讓他們兄弟在這裡喝酒吃菜,免得這倆人還覺得咱們多餘呢。”

宋雁蓉一邊抱著孩子起身,一邊笑言:“你是最通情達理的人,成,那咱們就出去看看,你不知道啊,我這倆孩子,看著乖巧,鬧起來的時候,能把房頂掀了,等你有孩子了,就明白了。”

說話間,兩個女人越走越遠,屋中一時安靜,而嵐意早就按照先前和衛長玦說好的那樣,把兩旁的侍女僕從都帶走了,衛長歧尚且不知道,弟弟明面上舉著酒杯敬自己,心裡正想著如何起個頭。

飲了兩盞後,衛長玦終於開口道:“按說該早早請大皇兄過來一聚,奈何去年事多,建府娶親,把我鬧了個人仰馬翻,且瑛貴妃那邊盯得厲害,我動輒得咎,不敢造次。”

衛長歧拍了拍他肩膀,豪爽道:“這算什麼大事,我知道為了長浚的死,父皇和瑛貴妃讓你這一年多受委屈了,放心,做大哥的,一直支援你。”

衛長玦看著他,微微一笑,“大皇兄就這樣篤定,長浚的死與我無關?”

衛長歧大聲道:“那當然,你什麼性子的人,別人不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你和母后都好脾氣好涵養,和那容不得人的,完全不一樣。”

從前他們說話時,衛長歧就偶爾會不帶姓名地詆譭兩句瑛貴妃,衛長玦並不覺得稀奇,只是繼續道:“大皇兄信我那是最好的了,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訴父皇,但先前已經鬧出那麼多風波,我既不想把其他人再拉進渾水裡來,也不想白擔了汙名。”

衛長歧摸了摸頭腦,“你這話雲山霧罩的,我怎麼聽不懂?”

“大皇兄聽我繼續講,就懂了。”衛長玦淡淡地笑,“先時機緣巧合,我無意中得知長浚的傷原本是要快好了,卻忽然惡化,不出意外是服用了川芎紅花等物,我順藤摸瓜地查,查到那個時候,大量購買這些藥材的人,竟然是肅王府的,大皇兄,你怎麼看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