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久年深知徐真已然得到了薩勒部的認可,他們到底是**裝扮,使周滄出手阻攔,勢必會引發眾怒,可高賀術距離烏烈有些遙遠,無法就近阻隔,只得讓周滄上陣。
高呼著的薩勒勇士見得吳烈彎刀被擊飛,果真將怒火轉向了周滄等人,兵刃嘩啦啦亮起,糾集起來的三四百騎兵彌散出濃烈到化不開的殺氣!
徐真終於姍姍遲來,見得慕容驍臉色鐵青被圍在中心,四周圍遍地殘屍,不忍直視,他遠遠就看到了雙方的衝突,當即驅馬來到烏烈和周滄的中間,權當緩衝。
胤宗等人將徐真視為阿胡拉之子,然而其他族人卻並不知曉徐真身份,見他身穿胡服,卻又明顯是唐人臉龐,自然將他當成了細作之屬,臉上絲毫不掩敵意!
徐真卻不以為然,輕鬆下馬,行走數步,將烏烈的彎刀從地上拔了出來,後者見得徐真下馬,哪裡敢做大,慌忙跳下馬來,胤宗等人也都收刀下馬。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都約束了馬匹,滿眼疑惑地看著徐真走向周滄,周滄見得徐真親至,躍下馬背,橫刀而立,他並不信任這些野虜,在他的眼中,薩勒族的野虜,跟慕容部和其他部族並無太大區別,若非大哥張久年統籌全域性,他早就率隊將大片營帳殺個通透了!
“把衣服脫了。”
徐真朝周滄吩咐道,後者殺人不眨眼,莫名其妙聞得徐真此言,一張老臉卻頓時通紅起來。
“這...”他心裡還在嘀咕,但他周滄就是一個死腦筋,既然認準了徐真這個主公,漫說讓他脫衣服,就是脫層皮他都願意,只是如果有選擇,他倒是寧願脫層皮...
周滄堂堂九尺之軀,脫了衣甲之後,頓時露出精壯如銅鐵之身軀,以及身軀之上一個疊一個的傷疤,還有奴隸的烙印!
胤宗和烏烈看到周滄的烙印之後,陡然明白了徐真的用意,張久年早已領悟徐真的意圖,朝兄弟們使了一個眼色,剩餘十一個紅甲兄弟紛紛脫去衣甲,與周滄並排而站,雄武之氣陡然散發開來,身上的奴隸烙印反而襯托出他們如今的神勇英武,宛如一尊尊英雄鐵像!
徐真走到高賀術的面前來,直視著後者,高賀術被此間氣氛感染,目光迸發出精芒來,一把將胸前衣物撕裂開,將內襯皮甲都扯掉,露出胸前的狼頭刺青來。
他和其他柔然人一樣,歷經草原各部的奴役,身上奴隸烙印比傷疤還要多!
“寧做柔然鬼,不做草原奴!”凱薩眼眶一紅,小聲地喊了一句,纖細的嗓音與周遭充斥雄性激素的氛圍實在落差巨大,但柔然兄弟們心頭彷彿被巨錘敲擊,憶起過往奴役苦難,再想想今日縱馬草原的自由自在,心靈震撼萬分,眼眶潮溼地齊聲高呼起來!
“寧做柔然鬼,不做草原奴!”
“寧做柔然鬼,不做草原奴!”
徐真緩緩轉身,將彎刀的刀柄伸到烏烈的身前,而後沉聲正色問道:“你要手刃仇人,圖一時之快,還是留下這個瘋狗,將慕容部徹底推翻!”
烏烈雙手顫抖著接過彎刀,低垂著頭,倒拖彎刀走到慕容驍的前面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啊!!!”
烏烈如瘋狂野獸一般怒吼著,高高舉起了彎刀!
張久年心頭一震,不由惋惜輕嘆,然而他心緒未定,大蓬鮮血已然當空噴灑,倒下的並非慕容驍,而是慕容驍背後的駿馬!
烏烈將馬頭砍下來,將馬血塗抹在臉上,再次將彎刀舉起,朝自己的族人和兄弟高喊道:“踏平慕容!報仇雪恨!”
薩勒人感覺胸膛被一股氣息充塞得滿滿當當,這股豪氣噴湧出來,化為震天徹地的咆哮:“踏平慕容!報仇雪恨!”
“踏平慕容!報仇雪恨!”
徐真走到慕容驍的身旁,沒有看他任何一眼,就如同他早已是個死人,他照著烏烈的樣子,將馬血抹在自己的臉上,平舉長刀,橫在自己的胸前,所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告訴我,這是誰的草場!”
他說的是唐語,但修長高瘦的身姿,橫刀而立如偉岸的巨人!烏烈和胤宗等不少人都聽得懂,當即齊聲高呼:“薩勒!薩勒!薩勒!”
徐真將長刀高舉起來,胸膛起伏,臉色冰冷,用盡力氣大喊:“薩勒!”
轟隆!雷聲炸起,大雨傾盆而下!
(注1:俟斤原為部族首領之稱,鐵勒諸部酋長,皆稱“俟斤”。“俟斤”一名,非突厥所固有;就史籍求之,實由鮮卑、蠕蠕(柔然)傳授而來。)
(注2:浩熱,歡呼,相當於“萬歲”“萬勝”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