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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兄弟分心得悉去向

草原的清晨已然很清冷,秋風颯颯襲人,將水汽都吹到了帝國的南方去,鹽湖四周的牧草已經開始有些萎靡枯黃起來,然而湖邊的某處,卻充滿了歡聲笑語,那是徐真的隊伍正在收穫熬出來的精鹽!

當一堆堆碎鑽般的雪白鹽晶在晨曦的照耀之下,折射出誘人光芒之事,所有人都歡呼了起來,他們看向徐真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崇敬!

生活在大草原上的薩勒人,活了這麼久,就未曾見識過如此晶瑩剔透的鹽,甚至他們很多人都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鹽!

他們恨不得長久居住下來,將這片鹽湖都全部熬成鹽,單憑著這些精鹽,他們還需要為生計發愁?還需要為了一片草場而流血衝殺?

然而胤宗和烏烈很清楚,沒有足夠的力量,卻擁有巨大的財富,不是福氣,而是災難,唐人古語亦有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他們熱愛財富,卻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性命,也正是明白生命的重要性,為了延續更多的生命,草原上才仍舊流傳著鑽帳篷這樣的風俗。

於是他們選擇帶上這些鹽,離開鹽湖,繼續往草原邊緣前進,有了這些鹽,他們就能夠聯絡到更多的部族,增強自己的力量,一同來對抗慕容部,只有推翻慕容部的奴役,他們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那時才擁有坐收鹽湖的資本。

大家忙忙碌碌地開始收拾營帳,將鹽袋放上馬背,卻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骯髒而虛弱的囚徒,正雙目無神地斜躺在地上,那是慕容驍。

他身上的傷口已經痊癒,卻被折磨得瘦弱不堪,他的眼中充滿了驚恐,銳氣全無,一如遊走於人間邊緣的鬼,周遭越是繁華熱鬧,就越是襯托他的凋敝潦倒。

一路上他變得老實得不能再老實,有問必答,任人唾罵和羞辱毆打,誰能想到他曾經是鮮衣怒馬,動輒殺人的慕容王族後裔,慕容部的騎都尉慕容驍?

他的手腳並未受到任何捆綁和束縛,然而他卻小心翼翼地跟在運送輜重的牛車後面,不敢逃走,甚至於連走慢一些都自覺地跟上來。

趕牛車的老牧民看著壯實,但若果碰到當初的慕容驍,也不過是一刀的事情,但現在,慕容驍卻連抬頭直視這位老牧民,都做不到。

徐真沒有心情理會慕容驍,因為他知道,這個敵人已經從心底徹底被擊垮,不再構成威脅,僅剩的價值,也就是靠他的經驗來推斷慕容部可能駐紮的位置。

但一連過去了三天,他們已經繞過鹽湖,穿越了草原的邊緣,來到滿目黃土和砂礫的吐谷渾深處,一路上卻連一個小部落都沒有找到!

這是非常可疑的一件事情。

薩勒部乃是距離涼州最近的一個部族,如果是因為近冬南遷,那些部族應該往東南方向遷徙才對,徐真等人一路迎頭而來,沒道理遇不著的。

眼看著越來越深入到乾旱荒漠地帶,徐真心裡打起了退堂鼓,聯合不到其他部落倒是不打緊,可他已經被段瓚和侯破虜逼得立下了軍令狀,找不到慕容部的確切位置,又怎能夠回去?

他心裡很確定,只要一入冬,**就會發動對吐谷渾的全面戰爭,因為大唐國力強盛,並不懼怕後備不足,府兵春夏秋屯田,冬季訓練,正好派上用場,而一旦拉開戰幕,就算不能把吐谷渾打趴,將他們冬季的儲備都給耗光,來年他們也熬不過,更不要說再次興風作浪了。

如此一來,徐真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帶隊前進,更是將柔然騎兵和薩勒的人馬都分為數股,四周撒網式行進,每隊人馬相隔二里,遙相守望,又前行了小半日。

這樣的結果未免太過讓人失望,兄弟們的情緒都很低落,怨氣也就大了起來,脾氣跟著上頭,途中時不時會發生爭執,甚至到了為一點小事而動粗的地步。

張九年也是憂心忡忡,與徐真商議著是否該繼續前行,又或者有沒有辦法振奮一下軍心,然而他們還沒有找出對策,就被前方的騷亂給打斷了!

那是一處黃土坡,坡下有一小片隨秋風而凋零的胡楊林,黃色的樹葉和扭曲的樹幹枝椏,在土坡之下趴著,並不起眼。

而胡楊林的前方,數十名薩勒勇士卻緊握手中彎刀,將中心處打鬥的二人團團圍住,時不時爆發出咆哮和咒罵。

徐真剛想上前制止,卻被張久年攔住,後者以眼色示意,徐真頓時會意,這可是個改變隊伍風氣,震懾人心的好時機了。

於是乎,徐真與張九年也不聲張,不動聲色來到了人群后面,高坐馬背,目光越過湧動人頭,徐真卻看到了不太想見到的一幕。

人群垓心處,凱薩交叉雙刃於胸前,如蟄伏母豹一般壓低身子,她面對的是一名高壯的薩勒勇士,後者的手臂正在滴落鮮血,顯得極為狼狽,而地上已經躺著四五個薩勒人,一個個捂著身上傷口兀自**著。

在二人相鬥不遠處,一根牛角般彎曲的胡楊木**在地上,徐真頓時明白了過來。

胡楊乃是乾旱地區的一種喬木,可謂渾身都是寶,人傳曰,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木質極為堅韌,乃是製作弓弩的上好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