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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山丹渡口分道揚鑣

徐真率部行至渡口,河面上羊皮筏子幾乎連成一片,人聲鼎沸,呼喊人名之聲不絕於耳,混亂不堪,軍容不整的郡兵把持渡口,維持著秩序,但還是將整個渡口圍堵得水洩不通!

見得徐真部隊停頓下來,大片流民紛紛趨避,眼尖的郡兵早已小跑著去稟報上級,不多時就從流民之中走出一支隊伍來。

為首者三十出頭的樣子,髒汙皮甲裝扮,手按橫刀,快步而來,段瓚越過徐真半個馬身,搶先問道:“爾等何人,地方緣何混亂如斯,阻擋軍士行軍抗虜,延誤軍機!”

那首領模樣的漢子一臉苦色,拱手道:“小官乃刪丹縣尉張招,因甘州被圍,野虜作亂周邊,不得不護送縣民南遷...”

“你說什麼!甘州被圍?那還不趕快驅散人口,渡我等過河!”段瓚怒容頓起,當即大喝道。

張招面色一沉,卻暗自咬牙,俯首顫聲道:“諸位將軍,吾等縣城沉淪,家園毀於戰火,如今數千人口不得口糧維持,南遷之後生計斷絕無望,縣令與縣丞忠貞衛國,如今還在死守防線,我刪丹民眾冒死懇求,還望將軍往刪丹救援,恩如再造也!”

張招聲音洪亮,身邊郡兵紛紛紅了眼眶,流民之中多有家屬仍舊不得脫離戰火苦海,此時見得縣尉帶頭懇求援助,鄉老們紛紛跪拜於道,攔在徐真部隊的前方,嚎啕大哭,諸多流民攜帶老小家口,跪拜懇求,整個渡口數百人齊聲哭求,悲愴驚天,連高賀術都不忍於心!

然而段瓚深知大局為重,那刪丹縣情況不明,敵軍多寡強弱全不知情,況且軍令不容自作主張,斷然不可能為了這小小一個縣城,而違抗軍命!

“軍情火急如燃眉燒心,豈容阻撓,還不快快清除渡口,讓我等軍將過河去!”段瓚早已參加過軍情分析,深知其中利害,又怎會停留,如今他倒是有些後悔在路上拖延耽阻徐真的行軍了。

甘州一如涼州,乃西北門戶要塞之地,前有黑河護衛,後有甘俊山,北有大片鹽池,大雪山有大量材木可當箭木,吐谷渾大軍進入甘州之後,物資能夠得到迅速補充,還能夠透過甘俊山,以山為險可擊敵,往北深入涼州北部草原,散於草原避開大唐兵鋒,再從後方擊垮涼州!

野虜最慣以戰養戰之法,甘涼二洲一旦被攻陷拔除,則門戶大開,野虜四處為亂,朝野震動不說,民眾也要受兵火之禍,到時候再行清剿可就難如登天了!

可張招卻咬緊了牙根,以身擋在段瓚馬頭之前,抽出腰間橫刀來,雙手奉上,以示可以請死,轟然下跪,低頭懇求道:“還請將軍救命!”

此言一出,這鐵血漢子卻是雙目垂淚,端的是感人肺腑!

諸多郡兵身上多有傷勢,想來也是從前線退下來的傷兵,欲將自己最後一絲力量都奉獻給家鄉父老,見得縣尉下跪求救,紛紛跪倒在地,諸人齊聲哀求,夾裹於呼呼寒冷河風之中,吹得人眼睛發澀酸脹。

李無雙和李明達到底是女兒家心腸,見得段瓚如此鐵石心腸,心頭憤恨不已,連周滄都暗自罵了句娘。

新兵們向來以段瓚為首,又有侯破虜和張慎之從中調和運轉,軍心所向,早已不是徐真這位都尉,反而對徐真心懷忿恨,而對段瓚卻言聽計從。

然而他們離開家鄉參軍不久,從這些流民身上,無不看到自己家鄉父老的影子,心頭頓時軟了下來,此時倒希望段瓚能夠留下來救援刪丹了。

可他們知道,段瓚並非軍中新手,他已經當了很長時間的都尉,也參加過數次小規模的戰鬥,並不會因此而心軟,於是乎,希望能留下來戰鬥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徐真!

徐真並不是個軟心腸的人,他自認不是什麼大英雄,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事,如何也不會落在他的頭上,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流民餓死凍死,刪丹縣中堅守苦戰之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徐真也絕不能看著他們死去!

他和張久年早早就分析過局勢,段瓚所能想到的,徐真自然也一清二楚,但他更清楚的是,此時趕到甘州,又有何意義?難道要帶著這八百沒上過戰場的新兵去偷襲吐谷渾數萬大軍?

或者是長出翅膀來,從天而降,飛入甘州城中,輔助李靖守城?

所有這些戰略都不可能實現,還不如在甘州四周打掃野虜亂兵,將他們清除出去,為甘州掃除一切隱患,又能夠拯救這些平民百姓呢!

至於軍令,對於徐真這樣一個現代人來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總不能被尿被憋死,如今大戰已經開啟,甘州能不能保住都兩說,保住了,自己也有功勞,保不住的話,不等軍規處置,就已經死在野虜的彎刀之下了。

在眾人矚目之中,徐真緩緩下馬,將張招扶了起來,冷靜地直視著他,問道:“你可清楚刪丹縣的局勢?敵軍有多少人馬?什麼兵種?縣城之中還有多少物資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