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掌了燈,又命人將薛大義給召籠到了帳中來,卻是寒暄了一番,好生安撫曰:“侄兒在軍中可曾好過?”
薛大義家庭乃族中分支,少有眷顧,庭院人才凋敝,不得宗族看好,此番得族叔召見,心中大是激動,無不稱善。
薛萬徹又說冷落了薛萬良,少不得讓族中多賜些田產奴僕,來日更是讓薛萬良參與族中大事云云,聽得薛大義是感恩戴德,連連拜首。
他薛大義也不是那蠢人,連忙表態道:“家庭多得叔父照應,小侄兒感銘肺腑,叔父但有差遣,無有不從,死命以報答恩德!”
薛萬徹遂將帳議之事說了出來,薛大義連忙應承下來,發誓願定當好生監控,將事情辦妥當。
然薛萬徹卻冷笑了一聲,擺了擺手,將薛大義拉過來,附耳沉聲道:“叔父不是教你做那監軍的勾當,而是讓你做件富貴的大事!”
薛大義心頭疑竇頓生,卻聽得這位尊貴族叔耳邊低低囑託,背後冷汗卻一顆顆冒上來,不多時就溼透了後背!
待得薛大義回到營帳之中,徐真早已差遣人手,薛大義又簡單收拾了一番,急急趕到了徐真的中帳,卻見得一干死士已然召集起來,乃是以胤宗為首的三五個異族好手,都是些機敏警醒的好漢子。
見得薛大義前來報到,徐真也是好一番撫慰,與諸多弟兄好生壯行,這才將密信交付到薛大義手中,將死士送到了城頭,趁著夜色,使人吊下城去,胤宗熟悉夜色,帶著人手很快離了城池,沒入夜色之中。
待得死士離開之後,徐真卻是眉頭緊皺了起來。
張久年從背後走出來,朝徐真低聲道:“主公,此事絕非表面如此簡單,相信主公已然嗅聞到一些些危機了,某斗膽提一句,這薛大義,卻說不好是不信之輩,此行艱難,是要害了胤宗弟兄們的性命也...”
徐真聽說如此,越發篤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卻遙望著遠方夜色,暗自咬了咬牙,拍了拍張久年的肩頭,展顏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他薛大義必不欺負於我,先生信不過薛大義,卻需相信你家主公的眼力。”
張久年微微一愕,繼而輕嘆一聲,兀自搖頭,似乎仍舊放心不下薛大義,遠看夜色深沉,如那兇獸之海口,急欲吞噬人命矣!
卻說胤宗等五位勇士自小賓士於原野,腳力了得,夜間雙目如狼,並不畏懼地形坎坷,熟絡得如閒庭信步,一番潛行之後,果真見得有野虜斥候埋伏於城西暗草之中,粗略探視了一番,卻是三五個斥候熬不過瞌睡蟲的打攪,正在昏昏欲睡!
“此乃天賜良機也!”
胤宗為人果決,與其他弟兄溝通一番,四下散了開來,將那三五個斥候包抄在一處,陡然暴起發難,那些個斥候一聲未發就丟了性命。
抹乾淨刀刃血跡,胤宗幾個又將斥候的身份骨牌等標識物都給搜了出來,四下搜尋,片刻就尋得這些斥候的快腳良駒,在薛大義的提醒之下,又草草掩埋了斥候屍首,抹除了跡象,這才跨上馬背,直投張掖而去。
一路也算得順利,夜晚黑暗,薛大義故意遮蓋了顏面,胤宗等人的突厥語又熟悉,先前更是俘虜過慕容驍,對吐谷渾的軍中構成多有了解,一番問答下來,竟透過了五六處斥候暗哨的阻擋!
眼看就要離了甘州境內,東方已浮現魚肚白,胤宗等人心頭欣喜,胯下戰馬越發飛快,耳邊風聲呼呼,一切似乎都頗為順利。
然而這種順利,卻讓生性警惕的胤宗心生不安,眼看著前面一處小坡,極盡目力,依稀見得有人影躲躲閃閃,不由繃起了心絃。
可就在這個時候,落在後方督軍的薛大義,卻是咬了咬牙,悄悄解下了馬背上的長弓!
(注1:劉文靜之子,劉文靜乃大唐宰相,開國功臣,封魯國公,後與名臣裴寂交惡,被唐高祖李淵所殺。)
(注2:杜荷乃唐初名臣杜如晦之子,娶唐太宗第十六女城陽公主,為駙馬都尉,官至尚乘奉御,封襄陽郡公,後因與侯君集等人參與謀反,被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