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弟兄還在擔憂對岸是敵是友,主將卻是下了死命,諸將士又豈敢不賣命追擊?當即抖擻了精神,將地上的敵人屍首踢開,扒了一口乾淨白雪,草草塞入嘴中解了飢*渴,又不要命地往前衝殺!
徐真也不明白李靖何以如此,所謂窮寇莫追,自是有著天大的道理,阿史那厲爾的殘部已然沒了威脅,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就不怕狗急跳牆,多葬送了弟兄們的性命?
然而張久年卻是冷靜了下來,思前想後,不得不將老軍神的底氣,放在了契苾何力的身上!
想起契苾何力的援軍,諸人也是精神振奮,主帥如此決絕,想來也是寄託了殷切切的希望,只好硬著頭皮賭他*孃的一把!
“嗨!”
徐真悶哼一聲,拔起百斤重的步子,跟著人潮往前走,卻已然聽得前面喊殺震天!
這番生力軍氣勢驚天動地,為這死氣沉沉的戰場注入了新鮮的活力,說不得又要白流鮮血染了黑水河。
只是雙方都在賭,這援軍到底是慕容寒竹與葛爾赫的狼騎,還是契苾何力的大軍。
不過聽得這喊殺聲與沉悶的死前哀嚎,軍中袍澤都振奮起來,因為喊殺聲乃大唐言語,而非賊虜腔調,雖晚則晚矣,然契苾何力的援軍,終究還是來到了!
阿史那厲爾仰天長嘆,自謂回天乏術,只好接過親兵遞過的韁繩,跨上一匹大馬,帶著不足一千的殘兵,往祁連山方向逃亡。
此時天寒地凍,他們身上又有諸多傷勢,隨身又無糧食,入了祁連山,跟自尋短見有何區別?
契苾何力也是個明白人,掩殺了一番之後,也就勒住了隊伍,與李靖相見之後,各自描述戰況,契苾何力卻是遮遮掩掩,不太爽利。
此戰之所以能大獲全勝,皆賴徐真神火營那八門神火炮之威,李靖也不避嫌避諱,加上契苾何力與徐真又相熟,故而命人沿途打掃,自己人卻是紮下了臨時中帳,一干將領於中慶功議事。
李靖不敢坐,自然無人敢坐,待得李靖坐下了,仍舊無人敢坐,目光卻都投在徐真的身上。
若無徐真,他們連屁股都保不住,徐真佔了這首功,何人還敢小覷?
徐真也不是那糊塗人兒,自然不敢開口,待得謀士劉樹藝誠意相邀,他才賣了個乖巧,讓薛萬徹和契苾何力先入了座,又是一番禮貌謙讓,這才坐了下來。
契苾何力不是那彎彎曲曲的人,直來直往,見得徐真如此扭捏作態,也是打趣老軍神道:“這小賊子本是個豪爽英雄,怎地到了衛公麾下幾日,就養了一身婆娘氣息。”
惡戰大勝,大家又知曉契苾何力脾氣,不由鬨堂大笑,憋屈了兩個月的悶氣,總算是得以舒緩發洩出來,此番論功行賞,說不得又要轉了勳策,提拔了官職也。
然而徐真心頭卻仍舊是不安,總覺著少了些許關鍵之事,下意識摸了摸手指,觸碰到那鐵扳指的冰涼,才恍然醒悟過來,如那冰水兜頭潑下,瞬間冷到了腳趾頭,慌忙問那契苾何力:“敢問領軍將軍,可曾將...將我那妹子也隨軍帶了來?”
徐真心急,差點就將李明達的身世給說道出來,好險轉了口,只道是自家妹子,諸人也是有些疑惑。
這契苾何力卻不明所以,愣了愣神,這才點頭道:“令妹與祆教老宗師都跟了過來,某已經著人保護在後方,想來半個時辰之內,就能夠趕來了。”
徐真聞言,如那五雷轟頂,也顧不得禮儀,衝出帳篷去,放了命大喊著:“能動的弟兄,全部都跟我來!”
他本只是都尉,操控著自家本部神火營,不敢僭越呼喝其他諸營弟兄,然事關緊急,其又在此戰中賺下了大片大片的好聲望,故而一呼百應,果真是能動的都跟了上來!
契苾何力朝李靖投去疑惑的目光,李靖卻是輕嘆了一聲,點出了關鍵來:“何力老弟,這回你是大意了,那慕容家的軍馬,從昨夜子午時分就不曾出現過,想來...想來是去做那件大事了!”
契苾何力猛然跳起,一巴掌就拍在自己額頭上,兀自跟了出去,劈手奪了馬匹,追隨徐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