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卿似乎已經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於是對著神荼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
神荼的臉似乎比以往更陰沉,看都懶得看他一眼,直接轉身往出口走去,好像這地方沾染了什麼晦氣一般,恨不得早點逃離。實際上他只是想早點逃離後卿,這個瘋子簡直是名不虛傳,讓他覺得自己在他身邊多待一刻都是煎熬,而且最終也要瘋掉。
窮奇似乎一點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也沒有什麼突然暴起的興趣,轉身慢慢地退入了黑暗中去。神荼看著原本緊繃著的巨大鐵鏈慢慢鬆弛下來,心裡那一絲若有若無的緊張感才消失殆盡。
可是事情就是這麼不巧,神荼在回地府的時候就隱隱有一種預感——他會見到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結果就在剛剛出十八層地獄的時候就碰見了崔珏,他在緊張之餘,心裡的一塊石頭反而落了地,只是用警告的眼神看向後卿,希望他還記得自己頂著殷落的臉,不要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舉動。
自從他知道鬱壘的事情之後,再來地府,就漸漸覺得這個地方越來越陌生了,這裡的每個人都讓他覺得奇怪,彷彿是別人家開的一樣,而自己只是一個做客的人。這種感覺在他把後卿帶回來的時候尤為明顯。
“喲,崔珏。”後卿帶著一種好奇的眼光看著遠處的那個人,偷笑了起來,把腦袋湊近神荼輕輕說道:“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感覺。”
神荼彷彿已經習慣了他在說些什麼,不想再多說一句話,直接伸出手狠狠在他背上打了一下。這一擊沒有包含任何修為,純靠力氣,把毫無防備的後卿打得一個趔趄,往前跌了幾步,差點跪在地上。
崔珏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轉頭看了過來,正好瞧見了這一幕,原本一直保持著的笑容漸漸凝固在了臉上。他的內心如同雷擊一般,無聲地大叫道:“殿下這是在做什麼!居然敢打自己的夫人,這是要造反了!”
後卿像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朝著神荼不懷好意地笑,看著這兩個人面面相覷。一臉呆滯的崔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拿著筆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見神荼正在盯著自己看,乾巴巴地笑道:“殿下勇氣可嘉,下官告退……”
“站著!誰讓你走了?”
他本來就因為鬱壘的事情被他們瞞著,內心憋了一肚子火。如今碰見崔珏,少不得把火氣撒在他身上,於是快步走到他面前,故意冷聲問道:“你剛剛看見了什麼?”
他覺得自己小命不保,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來,又覺得面前的殿下很是奇怪——之前看見殷落君上,都恨不得不讓她受到一點磕碰,只要敲上一眼就眉開眼笑的,怎麼今日反而上手打上了?而且鬼市的人也說殷落今日不對勁,難不成——
他使勁眨了眨眼睛,想把自己腦海裡越來越奇怪的想法拋掉,對著神荼訕笑道:“殿下,我什麼都沒有看見,不過這打人,於情於理恐怕不妥……”
雖然不好摻和進別人的家事裡,但是要是這兩位感情不和,恐怕連著地府和上天庭的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平靜也要跟著遭殃。他本來明白自家鬼王是什麼人,但是現在卻越來越捉摸不透了,只好以不變應萬變,大著膽子勸一勸,希望他倆能和好如初,省的別人,尤其是他提心吊膽。
神荼於是繼續故意沉下臉來,一副不耐煩聽別人說教的模樣:“我就是要打他!你能拿我怎麼樣呢?我不僅要打他,我連你一起打!”
他說著,作勢舉起了手,裝作一掌要劈下去的樣子,嚇得崔珏立馬往後退了一步,一邊賠笑,一邊腳底下生風溜了。
可是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崔珏的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一眯。他用不信任的眼光飛快地瞟了一眼殷落,又
也就只有他敢在面對鬼王的時候溜走,換作其他人,早就跪下來磕頭求饒了。
這些人都是神荼最親近的人,要是說不信任就不信任,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自己也明白,他們也無法恢復到從前那種無話不談的時候了。
後卿看著他們,覺得很是有趣,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想到神荼回過身來,一把把他放在自己臉上的手拍掉,惡狠狠地道:“不許摸!”
“嘖,你真的是凶死了,對殷落又吼又叫,又打又踹的,我要是她,我就不嫁給你。”
“你又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