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以為自己會在這個位面呆很久，但是實際上，她並沒有在這個位面逗留很久。

姜遲的能力一直在退化，再加上那個武器殘留的力量一直損害著他的身體，哪怕沈九一直在提供鮮血溫養他的身體，他也沒有撐很久。

姜遲去世在一個春天。

冬天的時候，他身體就已經很虛弱了。他大概是察覺到了什麼，鬧著要沈九帶他去旅遊。

旅遊很消耗精力，沈九哄騙他，說冬天沒有什麼好景色，等春天到了，她再帶他去旅遊。

今年的春天來臨的特別早，柳樹早就抽了新芽，桃花也綻了一樹，白得像是新雪。

姜遲又開始提旅遊的事情。

他抓住沈九的手：“我還沒有出去看過。”

他手指冰涼，沈九將他的手捂在掌心，拿體溫暖他的手：“等你好了，我陪你把各處都看了。”

姜遲笑了起來：“怕是沒機會了。”

他低低咳嗽起來，手指掩住唇，然後又不動聲色輕輕將染了血的指尖藏起，抬頭看沈九：“我現在就想你陪我去。”

姜遲微微側身，整個人倒到沈九懷裡，聲音很輕：“九九。”

他習慣沈九對他心軟了，撒嬌格外嫻熟：“我很久之前，想要去外面看看，但是那時候，外面都是血族，人類只能被豢養在這座城裡。”

他說的是聖戰前的日子。

姜遲聲音低了一點兒：“那個王被我重傷，我也陷入了沉睡，一醒來遇到你。”他揚了一個淺淺的笑：“就一直纏在你身邊。”

沈九抬手輕輕摸他的頭髮。

姜遲的頭髮很軟。他原先發質很好的，只是最近他身體每況愈下，頭髮跟著捲來起來，末梢是淺淺的黃。

姜遲偏了一下頭，拿臉頰貼她的掌心：“再後來，就到如今了。”

他臉頰也冷，沈九掌心覆蓋在上面，焐了好一會兒，才暖熱了。

姜遲低聲道：“九九，我想和你一起出去看看。”

沈九低頭，沉默地注視了一會兒姜遲。

她想告訴他，他現在的身體，並不適合長途奔波，但是她和姜遲的視線對視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辦法狠下心。

沈九找了幾份旅遊規劃給他。

姜遲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他興致勃勃地挑好了旅遊方案，又催著沈九訂了車票，然後才放心地躺回到了床上。

他揚起頭，對沈九露出一個期盼的笑。

但是姜遲到底沒有能坐上那班列車。

在列車發車的那天，他身體狀態突然惡化，一大早被送去醫院急救，沈九跟著上了救護車，然後被丟在了搶救室門外。

姜遲咳得一身都是血，意識倒還清醒，抓住她的手安撫她：“我不會有事的。”

他還想說些什麼，卻已經被推進了搶救室，大門驟然關上。

沈九在外面坐了很久，一直到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茫然地看過去，才發現是一條簡訊。

【您購買的車票將於十分鐘後發車，請您儘快登車】

沈九指尖顫了一下，便聽見一道聲音響，搶救室的燈驟然熄滅，有人推著車出來，醫生摘下口罩，走到她面前：“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她慢慢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