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很關鍵,餘東峰雖然平時經常嚷嚷著廠裡待遇不好,想要自己發財什麼的,但喜歡嚷嚷和真正能動手去做,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兒。
另外,1981年可不比2019年,現在連個體戶都被歧視,能在有編制的單位上班成為整個社會共識的情況下,這小子膽子怎麼就那麼大,敢為了自己輕輕一句話就做出決定?
不瞭解餘東峰做出決定的原因之前,鍾白也不敢說以後到底能不能真讓他搭上自己事業的班車,畢竟兩人認識的時間不長,只不過因為同一個宿舍的緣故才親近了一些。
“有啥不敢相信的?想想你剛進廠沒幾天,立刻就成了咱們縣化肥廠裡的厲害人物,每個部門都爭著搶著要你,連縣辦秘書科借調你都不去,還不信你有真本事麼?”
餘東峰意猶未盡的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嘟一大口涼開水灌下去之後接著說道:“這年頭,在單位上班拿死工資也沒啥意思,說實話我早就想自己做點事情卻一直找不到路子,你今天這路子我覺得行!只要蛤蟆鏡真的能賺到錢,我到時候讓我爸給楚廠長說一說,給我半個停薪留職好好當一把‘倒爺’!”
說這番話的時候,餘東峰顯得十分意氣風發,半點沒有這個時代絕大部分青年那種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的模樣,倒是讓鍾白忍不住為他鼓起掌來。
看來餘東峰不只是一時衝動,而是長久以來就有當“倒爺”的想法,這的確讓鍾白喜出望外。
他最怕的就是那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年輕人,一開始嘴巴里幹勁足,幹著幹著就沒了激情,又想回到自己的舒適圈。
再加上從餘東峰的說法來看,甚至連下一步停薪留職接著乾的想法都丟擲來了,顯然不只是說說而已,而是有後續規劃的。
“好!既然你有這番決心敢相信我,那咱們就好好來做這件事兒!”鍾白馬上問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請到假去嶺南廣府?”
聽到這個問題,餘東峰才坐了下來,疑惑的望著鍾白反問道:“啥叫我什麼時候有時間?天天都有!但去嶺南廣府可不是我有時間就行的!”
“為什麼?”鍾白一頭霧水的問道。
餘東峰輕輕的推了一把鍾白,笑道:“你這是在專門和我開玩笑吶?誰不知道咱山平縣的長途火車票難買得和啥一樣的,別說去嶺南廣府了,就算去省城天都,每天也不過只有三十張坐票、兩張硬臥票。去廣府的火車票一天怕是隻有一兩張,沒票,你打算讓我走著去?”
鍾白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想起現在還是1981年,和2019年那個全華國幾乎所有中東部地級城市都通高鐵的發達交通狀況完全不同,這年頭的火車票可不是那麼容易搞到的,尤其是長途火車票。
平山縣到廣府的火車每天只有一趟,是從省城天都首發的,山平縣每一天只有兩張硬座票、一張硬臥票的份額不說,想當天買票當天走完全不可能,因為這些票幾乎都被有關係的人提前預定了。
鍾白馬上一拍腦門笑道:“呵呵,我的我的,差點都把火車票這事兒給忘記了!那咱們趕快去火車站問問有票沒。”
於是下午剛剛才從火車站歸來的鐘白,不得不坐上了餘東峰的腳踏車後座,再度前往山平縣火車站。
作為這年代幾乎唯一一處24小時營業的場所,即使是晚上八點時分,火車站依舊有不少人員出入。
兩位小廠青年急匆匆的跑去售票視窗一問,心情瞬間涼了半截!
“兩位同志,去廣府的站票最近的只有十天後的一張,票價十八塊五毛,要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