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都是披堅執銳!尼堪從不言敗!只是接連追擊數日,他的馬力已竭,更有敵軍數道重圍如山、如壑。
李定國一直死死纏著他,時而二人相遇,便要一番交手,只是人浪如潮湧,總會將他沖走,潮聚潮散,時光卻無法倒流。
空間越來越小,造成清軍人挨著人,人擠著馬,相互間已經開始踩踏了,許多清軍都只能紛紛下馬步戰。
將士的綿甲已然全都成了紅色,而在他們的身前,仍然有十萬明軍像飛沙撲入、像浪潮襲來。
可不管敵人像什麼,他們自己則一定永遠都要像一個軍人!因為他們都是大清的巴圖魯!是滿洲的脊樑!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有血戰到底的信念!有我無敵的決心!
他們正在告訴明軍:“之所以一直以來都能戰勝你們,就是因為我們比你們更有勇氣!因為我們更強!無論多少次逆境,我們都依然執著!向前、向前!向著太陽的升起前進!”
再一次回身衝回自己的陣營以後,尼堪根本就沒有休息,描金戟早就留在了一個明軍大將的肩胛骨上拔不回來,尼堪重新舉起了一把戰刀轉身又殺向了明軍,可明軍卻越殺越多,就算強如尼堪,也一樣被明軍那股強大的威壓逼迫著再次退回了險灘、退向了泥沼。
尼堪已經認識到了,這是此戰的最後關頭,戰役剛剛開始時,他本來是可以突圍的,可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和自己的戰友們一同來抗爭命運。
這命運讓他毫無喘息地抗擊著明軍永不停歇的進攻,手中的刀都已經換了數把,他卻猶如在汪洋中渺小一點,大聲嘶吼著對抗著巨浪。
身邊的戰友已經越來越少,但是在每一個戰友的眼中,無論是戰死的、還是這些正在同死亡對抗的,他們的眼神——都是那麼的堅毅、那麼的從容。
尼堪甚至能感覺得到,那些戰友在臨死前,在對著他微笑,在和他說:“王爺,屬下們......先走一步了。”
尼堪也精疲力盡了,喉管幹拉拉的疼,猶如拉風箱般地呼吸著,手中刀卻仍不停地揮舞,沙啞著吶喊揮舞。
忽然腳下一滑,他一個趔趄便陷進了一處泥潭,而明軍又沒完沒了地圍了上來,尼堪無法掙脫,也不再想要掙脫了。
“尼堪,快投降吧!我家將軍饒你不死!”
“喂,小六子,你說什麼呢?咱麼可不能讓這個騷韃子活!將軍什麼時候答應放他了?”
“哎,我隨口那麼一說,要不第一個你上?”
聽到幾個旗官拌嘴,尼堪眉頭一皺,“本王乃大清宗室,敬謹郡王,是死是活豈容你們幾個小人物作數?”
“更何況,我女真人數百年間,從來便以華夏苗裔自居自傲,說得上與漢家同根同種,怎麼說是騷韃子?我們滿八旗可是愛洗澡的。”
兩個旗官互相看了看,一個對另一個說,“少跟咱廢話,老子一槍過去,先捅你個透心涼再說!”
尼堪只是無力的笑了笑,勉強讓自己的手不再顫抖,輕輕撇開了那把不能再用的刀,大喘了幾口氣,才又反手從背後拿出了弓箭,繼續射殺、再繼續。
“不好,他要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