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說小也不小,說大也真的不大。
不過是走到一片竹林時遇人劫色了。
四周差不多十七八個大漢,個個威風凜凜,虎背熊腰,帶頭的有一臉絡腮鬍子,看著凶神惡煞,看向祁鳶的眼神縱是她這種不懂人情世故的也不免渾身發毛。
夜風吹動竹葉沙沙作響,絡腮鬍手中的彎刀反射著月光投到祁鳶的臉上,映出一道略微有些駭人的目光。
絡腮鬍抹了一把臉,嘲道:“小娘子好野蠻的模樣,灑家喜歡。”
旁邊一個細瘦小子諂媚地說道:“那不如讓二當家帶回家做了小妾吧。”
一個胖子錘了他一拳,喝道:“什麼小妾?你不怕喬三姐吃了二當家,”說著貪婪地看了一眼祁鳶,“不如就給兄弟們嚐嚐鮮?”
這話說到眾人心坎裡去了,紛紛道:“是呀是呀二當家,兄弟們可有些日子沒有開葷了。”
起鬨的話題逐漸往不可描述的方向轉移,祁鳶怒火中燒,奈何阿孃曾千叮嚀萬囑咐,不可以與凡人起了衝突,她只能忍著,想趁著下次烏雲遮月時設法遁走。
身後風動,一股熟悉的清香幽幽傳來,讓祁鳶莫名心安。
是竹香。
幾個色膽包天的山賊已經擦著哈喇子走過來了,噁心的嘴臉叫祁鳶忍不住伸手扇了他一巴掌,那人飛出去幾丈遠,哼唧幾聲從嘴裡吐出來幾顆帶血的牙。
幾乎與此同時天邊響起了一道驚雷。
祁鳶心內冷笑,人族竟果真有神意庇護。
現如今被所謂“天譴”束住手腳,她正不知怎麼辦,可見四周眾人也都竊竊私語,語言中不少“報應”“積德”的字眼飄進祁鳶耳朵。
這些蠢人,竟然以為那是上天對他們的懲罰。
四周林動,平地突然崛起十丈沙塵,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直貫入骨:“休矣,休矣……”
“鬼……鬼啊……”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一道勁風襲來將那人圈起兩丈高然後狠狠摔在地上,頓時血肉四濺,血腥味充斥了整片竹林。
那幫賊人終於知道大事不好,卻不敢出聲,都捂緊了嘴偷偷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待到風停沙塵散,竹林裡只剩下祁鳶和剛剛那個被風捲起此時已經昏迷的小賊。
“哈哈哈……”
身後的笑聲越來越近,祁鳶也放鬆了下來,轉過身道:“人族有神意庇佑,你這樣傷人,不怕遭天譴嗎?”
不遠處一棵竹子微動,一道青影落了下來,正是追上來的展言。兩道劍袖被緊緊綁在手腕上,倒是比之前乾淨利索了很多。他走上前來,眼中笑意未散,衝著那地上躺著的人一揮手,只見原先一個大活人竟然迎風散成了一堆竹葉。
他笑著道:“我當然知道,就怕你不知道。”
祁鳶白了他一眼,無心爭論,正要繼續趕路,展言也毫不客氣地追了上去。
“誒,那個……”
“嗯?”
“你……你餓不餓?”
祁鳶頓足,抬頭看著他:“妖族這麼不耐餓的?”
展言急忙搖頭,道:“不耐的不耐的,我都餓得走不動了,我……我是想說,你……那個……”
祁鳶道:“祁鳶。”
這下展言是真的走不動了,很久以後他才承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在心裡默唸了不下十遍,反應過來時祁鳶已經抓住了一條竹葉青。
一句“別動”還沒叫出口,那條小青蛇已經在祁鳶的手腕上咬了一口。兩滴小血珠慢慢從傷口中溢了出來,看上去晶瑩剔透,彷彿是望君山上最美的仙果,卻也如同那果子一般帶著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