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住處時,左青建議選擇一處偏僻寂靜的地方落腳,於是眾人鑽進了小衚衕,走進了普通黎民百姓的居住區,在繁華的背後,普通黎民的狀態,才能真實反映一座城市的樣貌。
在東城邊上,幾人選擇了一家寬敞的客棧,客棧面向東方,正好背過熱鬧的街道,優雅寂靜,站在二樓,可以看到鹿城東邊的城牆,城牆上站崗巡邏計程車兵清晰可見。
崔璨在用過晚飯之後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相約明天一起出行,並且表示也要一起搬過來,左青米力等人表示歡迎,大家都很喜歡這個活潑開朗的導遊。
當夜晚間,左青推開窗欞,想著明天的計劃,以及如何調查萎猖煙,如何調查妖族之事。無意中,左青聽到好像有人在哭泣,聲音像個老人,絮絮叨叨,不停抽泣,時而高聲大罵,時而悲痛而哭,哭時聲音較小,聽不清楚,但是高聲大罵時,隱約可以聽見,罵的是社會和朝廷,大致有這樣的話:“這天殺的朝廷,你給他效力當差遭了罪,他則不管不顧,這是什麼世道啊?我這些天想盡辦法取弄錢,但是我老了,我弄不到錢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有錢,但是他們精明的很,他們也壞的很,知道你缺錢,就是不給你!這世道,不讓人活了啊——”抱怨之後,接著又是低聲哭泣。
左青聽著聲音熟悉,把米力叫過來,一起尋找聲音來源,最後發現,在距離客棧的不遠處,是一片普通的民居,房屋有些破漏,像是貧民居,一個老太太正坐在門口對著天空哭訴。
“蘇大娘!”左青道,“是白天遇到的那個碰瓷老太太。”
米力凝視了一下,對著左青道:“親愛的,你眼睛咋這麼好?”
左青拉著米力,道:“別鬧了,走過去看看。”
米力點頭,夫婦二人悄悄下樓,尋聲來到蘇大娘家裡,走到門前,聽蘇大娘又在抱怨:“今天那幾個天殺的年輕人,你們斷我的財路,不讓我活,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米力聽得真切,想要直接上前和其理論,被左青拉了回來。
左青帶著米力一起從正門走進蘇大娘家裡,老太太正在哭訴,突然看到門外進來兩個人,似乎沒什麼反應,木訥地說道:“二位是要劫財還是殺人啊?劫財一分沒有,殺人有老命一條,屋裡還有一條半死的,想要一起送給你們了。”
左青走到近前,問道:“蘇大娘,你白天為什麼要訛詐別人啊?”
老太太頭也沒抬,有氣無力地道:“幹什麼?興師問罪?我就訛詐你了,錢已經花了,想要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米力感覺老太太好像認錯人了,高聲說道:“蘇大娘,你看看我是誰?”
蘇大娘聽聲音好像耳熟,突然反應過來,抬頭仔細觀看,昏花的老眼藉著星光,認出了米力,老太太情緒有些激動,“你們要幹什麼?我沒訛過你們的錢,你們還想怎樣?”被淚水濡溼的白髮亂糟糟地貼在蒼老的臉上,哭紅的雙眼早已沒了白天碰瓷時候那種無賴和蠻橫的狠勁兒。
左青道:“蘇大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
哪知一句話,彷彿觸到了蘇大娘的痛處,老太太暴躁起來,隨手掄起一根燒火棍,破口大罵:“沒有困難,不需要你們的幫助,還想利用我兒子給你們撈銀子?他已經這樣了,不能為你們效力了,你們就放過他吧!”老太太越說越激動,揮舞著燒火棍,聲嘶力竭,“滾,滾,快點滾!”開始往外哄左青米力。
左青見狀,擔心老太太過於激動,氣血不足,出現意外,一邊安慰,一邊退出老太太家裡。
出來後,米力瞪了瞪他,“自找沒趣是不是?”
左青頗感無奈,納悶地問道:“哎,你說這老太太到底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
米力眨著大眼睛,道:“估計是受到過迫害吧!積怨成疾,然後開始反社會,甚至反人類,那些妖族和很多極端的修士,不都是這樣嗎?幸好他只是一個老太太,等到入土之後,就對世間沒有什麼影響了。”
“哎,這就是世間疾苦吧?”左青輕嘆一聲。
米力勸道:“別想了,回去睡覺吧!明天找附近的人問問,就知道了。”
左青道:“嗯,對。”
果然,第二天,左青向客棧掌櫃的詢問了之後,大致得知蘇大娘的不幸遭遇。
原來,這位蘇大娘年少守寡,獨自拉扯一個兒子,叫周棟樑。因為早年的經歷,蘇大娘這個人變得有些潑辣和狡詐,因為若不是這樣,她們母子倆就會被人欺負。在艱難生活和社會鬥爭中,母子倆活了下來,周棟樑也長大成人,生活開始變得正常。
後來,周棟樑參了軍,成為了禁衛軍的一名士兵,但是前些天由於修建聖臺,受了傷,至今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而傳說朝廷給發放的撫卹金好像被丞相林顯榮貪汙了,所以並沒有給到蘇大娘家裡,一開始是周圍的親戚、鄰居儘量給湊了一些錢,抓了一些藥,但是對於周棟樑的傷病卻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
最後積蓄花光,別人也只能做到仁至義盡,都沒有辦法,因此,蘇大娘開始在鹿城之中尋求一些其他門道,有時候乞討,有時候碰瓷,但大都是向有錢的外地人,本地居民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左青聽完蘇大娘的故事後,一面惋惜著蘇大娘的遭遇,一面也加深了一個名字的印象——林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