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傍晚的招待，她一早便起來讓人去膳房裡拿了許多新鮮菜食，大都也是唐若許愛吃的。

除此外，還有浮華宮的小廚房裡做的糕點與釀了多日的桂花酒。

梆子聲敲進了戌時，天上的星子閃著點點光彩，今夜月色如華，半隱半現，時而云霧籠罩，時而熠熠生輝。

果真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

漸漸更深夜靜，萬籟俱寂。

秦長歡讓人去請了三遍，唐若許才姍姍來遲。

或許他是覺著，只要自己晚些來，她便能夠晚些離開吧。

唐若凌還未病癒，她便只是著人送了些糕點過去，表達了這些時日的感激之情，也說明了暫時不會離開東燼。

也算是有個安慰吧。

主殿門口，秦長歡依著禮數，微微欠了欠身子，她雖有在宮內不必行禮的特赦，可今夜有些不同，她心情大好，自然願意遵守些禮數，不落人口舌。

“殿下，飯菜都準備好了，今夜可要喝酒？我已吩咐人將埋了三個月的桂花釀給挖出來了。”

雖時間上有些趕了，可過了今夜，她便喝不到翠珠他們釀的酒了，豈不可惜。

唐若許有些精神不濟，便是唇邊帶著欣然的笑，也難掩神色之間的頹廢與不安。

“好，今夜便一醉方休。”

他看著她，像是詢問。

反正都要走了，秦長歡便上前拍了下唐若許的肩，惹得邊上侍衛丫鬟紛紛倒吸了口氣，心想這位秦姑娘與太子殿下的關係果真是不一般的。

殿內燈燭通明。

滿桌豐盛佳餚，只是除去秦長歡歡歡喜喜的準備大吃一番外，其餘人都提不起什麼興致來。

翠珠他們也只是幫忙倒了杯酒後，便退去一邊，臉上盡是不捨與難過。

唐若許也是頭番見到丫鬟奴才們對主子如此不捨，可見秦長歡平日對他們有多好，有多寬鬆。

“來，這幾個月，我先感謝殿下對我的照料，或許我不配吧，但在我心中，還是想稍稍稱呼殿下一聲哥哥的。”

話音落下，她便仰頭飲盡。

可唐若許卻遲遲不肯端起酒杯來，彷彿是在執拗，又彷彿是在等待著什麼。

片晌過後，見秦長歡依舊帶著一雙期待的眼睛望向他，這才端起了酒杯。

桂花酒清冽，入口餘香悠長，只是酒入喉中，只帶進綿延不捨與無奈，借酒澆愁，只怕是不行的。

“別忘了，你還未報救命之恩。”他輕言一句，又怕她多想，便補充了一句，“若凌的事，是你幫了我，不過，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秦長歡朗聲一笑，這笑聲，竟與戰雲淵有些相似。

但她不多想，只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今日宴請殿下，便是想要問清楚，殿下是否還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只要我做得到，萬死不辭。”

她眼中閃著奕奕的光，眉眼彎如月，見慣了她清冷的臉，偶爾在這燭光的映照下如此溫潤，笑起來那樣明豔動人。

“萬死不辭？”

他囁嚅道，噗嗤一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