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原本歌舞昇平被一聲叫喊打亂,眾人紛紛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見李逍哆哆嗦嗦,身子往後縮著。
方才那聲尖叫便是出在李逍之口。此時李逍面色煞白,像是遇見什麼妖魔鬼怪。
“怎麼回事?一驚一乍的!”皇上有些不悅。瞧這模樣也未出事故,擾的所有人虛驚一場。
可李逍卻是連連搖頭,他起身拿起自己桌上酒壺,連滾帶爬撲到中間跪下。“皇上,皇上,有人要害微臣啊!”
李逍說話吞吞吐吐,連聲音都帶著哭腔。想來當真是受到驚嚇,雲小小好奇歪著頭,一動不動望向李逍背影。
“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大人但說無妨。若是有人真要加害與你,父皇自是會護著你的。”君風臨開口,說話溫潤爾雅。
此話一出,周遭紛紛附和。這宴席正辦的好好的,兀的發生事情,在場所有人到現在也還是雲裡霧裡。
雲小小忍不住多看君風臨兩眼。君風臨生的端莊清朗,氣質頗與宋彥相似,又比宋彥穩重。她早聽說大皇子君風臨性子溫和,是眾多皇子中,最為與世無爭的一個。
雲小小不覺納悶,這皇上到底是如何生的兒子,怎的個個性子大不相同。大皇子君風臨溫潤如玉,五皇子君之遙放蕩囂張,除了那些個不出彩的皇子們,就只剩下一個君如譽。
她瞥了一眼君如譽,仍然一副冷淡模樣,倒是在她預料之中。
“回皇上的話,回大皇子的話,微臣酒裡,酒裡,酒裡有毒!”李逍不知下了多大決心,才將這句話說了明白。
話音剛落,殿裡便頓生嘈雜。眾人驚嚇不已,不少人開始檢查自己面前酒水。一時間鬧的人心惶惶。
皇上緊緊皺眉,同皇后相視一眼之後,命令周遭安靜下來。宴席上的酒水皆由宮裡所釀,倘若真有此事,便要麼是皇宮出現奸人,要麼是在場之人下毒。
“你說這酒裡有毒,哪裡來的根據?”君之遙嘴角微勾,一副不以為意的神色。一個小官罷了,死了便就死了。與君之遙而言不過小事。
君之遙的話提醒了在場的人。光聽李逍一人說辭,可在場又未有人中毒,不知酒裡有毒是從何說起。
君如譽冷眼看戲,忽然湊近了雲小小。“看他們神情。”
雲小小聽罷環顧四周,當真研究起了眾人神情。尤其是從前有所交集之人,雲小婉驚慌,張蘭心好奇,君風臨依然風度翩翩,而君之遙面色卻是嘲諷不已。
看樣子,君之遙是將李逍當作了跳樑小醜。
雲小小倒不覺著眾人神情有何奇怪,她疑惑將目光又放回君如譽身上,君如譽卻面無表情,壓根不再理會她了。
“你們看。”李逍把酒撒到地上一些,不消一會兒,沾染酒水的地面就褪去光色。眾人瞪大了眼睛,好些個千金小姐捂著嘴巴不知所措。
在皇宮宴會上遇見有人下毒可謂是件大事,殿里人人惶恐不安。皇上趕緊命人一一檢查桌上酒水,發現除了李逍,其餘人的酒水都未有下毒。
“皇上,您要給微臣主持公道啊!”李逍跪在地上,連連磕了好幾個響頭。這下眾人心中瞭然,恐怕那歹人,便就直奔著李逍而去的。
“誰會有心害你?”皇上狐疑。李逍雖掌管大理寺,卻極少參與刑事。若是單憑官職,不至於有人處心積慮想要害他。
況且這是在皇宮,當著皇上的面為非作歹,那下毒之人不該不知,倘若事情敗露,他的下場便就只有死字。
“今兒個是君將軍和張參領的慶功宴,李大人便免了這頓折騰吧。更何況不過是普通瀉藥,倒讓你攪的人心惶惶。這宴會如何繼續下去。”君之遙隨而開口,仍是風淡雲輕。
瀉藥?眾人聽了君之遙的回應面面相覷。分明酒水倒在地上,不過半炷香的功夫化為灰燼,君之遙莫不是在睜眼說瞎話。
“你們不信?不信本皇子親自替你們驗證。”君之遙嗤笑,起身徑直走到李逍面前,不等皇上阻攔,君之遙搶過李逍手中酒壺,仰頭一飲而盡。
整個宮殿瞬時安靜至極,大家秉足了氣,生怕眨眼間君之遙便就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君之遙紈絝一笑,將酒壺扔在地上。他擦了擦嘴角,下跪朝皇上覆命。“父皇,兒臣已親自驗證,倘若兒臣待會兒當真出事,李大人一事再作商討也是不遲。若真不過瀉藥而已,鬧的眾人不得安寧,實在不值。”
皇上面色嚴肅,點了點頭就叫李逍和君之遙退下。李逍欲言又止,終是嘆口氣後回到座位。
他方才那般驚恐,定是尚未從鬼門關拉回一命中反應過來,公道無人主持,反而落得個大驚小怪的名頭,李逍怎能不氣。
既然皇上發話,眾人便也不敢再去計較。宴席總算平靜,君如譽從始至終只顧悶頭喝酒,全然置身事外。
“咳咳咳。”君詩瞳連連咳嗽幾聲,她攤開手帕,白色絲綢上頓時沾染幾滴血跡,遠遠瞧著,還以為是帕上有梅花點綴。
君詩瞳眼裡平靜,將手帕緊緊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