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凌雲閣,便見大殿外佈置十分熱鬧,同院外空曠的宮道形成鮮明對比。窗前和廊簷外皆擺滿了盛開的花卉,色彩斑斕、芳香四溢,雖不是什麼十分名貴的品種,卻也看著心曠神怡。
此時太監蘇全正坐在臺階上的陰涼處,仰著頭靠著廊下的紅漆柱子小憩,倒是愜意至極。
除卻蘇全,殿閣內再不見其他奴才,想來應是在屋內伺候。
韓明德見了,忙要出聲呵斥,卻被皇上抬手阻止了。
然而,他們的腳步聲還是驚動了假寐的蘇全。
蘇全一睜眼,便見一身玄青色常服的皇上站在院門口,四處打量著,一幅饒有趣味的模樣,身後的韓明德則臉黑的像塊黑炭一般,心下一驚,腿上一軟,竟一骨碌從臺階上滾了下來,連連磕頭告罪起來。
“奴才不知皇上駕到,還請皇上恕罪!”
沈泊辰並無惱怒之意,只淡聲問道:“你家主子在做什麼?”
蘇全跪伏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回道:“回皇上的話,主子正在抄寫經書呢!”
“抄經書?”
沈泊辰瞬間想起那日在養榮殿讓趙諾清抄書一事,她的字寫的確實不錯,故而他才會賞她文房四寶。
嘴角不覺緩緩上揚,抬腳便往屋內走去,便見炕塌之上,趙諾清穿著一身清涼的月白色裡衣,髮髻用著一隻簡單素雅的桃木簪簪著,一抹髮絲貼著耳垂垂至臉頰,為其添了一絲淡淡的嫵媚性感卻又清純可人之色。
但見她正襟危坐的認真抄寫著什麼,兩個宮女一個研墨一個打扇,誰都沒有說話,氛圍卻是說不出的融洽舒適、安靜祥和,到讓他有些不好意思打擾眼前這一幕。
金禾正為主子打著扇,無意間抬頭,便見皇上正站在門口,心下一驚,當即跪了下去,喊道:“奴婢恭迎皇上!”
趙諾清停了筆,轉身回頭,見真是皇上,忙下了炕塌朝著皇上跪了下去,“嬪妾恭迎皇上聖安!不知皇上駕到,未曾出迎,還請皇上恕罪!”
趙諾清眉頭微蹙,心道蘇全為何沒有通稟?她此時衣衫不整,因著怕熱便只穿了一件裡衣,髮髻也未好好梳起,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
便聽皇上輕笑聲響起,走上前來將她扶起。
“朕隨便走走,不曾想走到了你的住所,見你殿閣內佈置別緻,便想著來瞧瞧,是朕不讓你這裡的小太監通稟的,清兒莫要怪罪於他!”
趙諾清瞬間瞭然,忙道:“嬪妾記下了!”
說罷,便要金苗和金禾伺候她穿衣打扮,沈泊辰道:“不必麻煩了,是朕突然造訪,既是在自己的宮殿,怎麼舒適怎麼來即可!”
聽著皇上如是說,趙諾清便只好道是。
沈泊辰在趙諾清的伺候下脫了鞋子、外衫坐上了趙諾清方才坐著的地方,明知故問起來,“清兒在做什麼?”
趙諾清微微蹙眉,抬眼看了皇上一眼,心道:皇上該是從付美人處過來,如今皇上痛失孩兒,應當十分心痛才是,可此時的皇上卻似乎沒有半分傷心之意,反而還與她談笑說話,當真“最是無情帝王家”嗎?
她小心翼翼的回道:“嬪妾在……抄經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