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佐很想和文陽雨單獨面談,可始終找不到機會,最後聽出文陽雨也不贊同自己離開,心裡當即就冷了,暗地裡罵了句“一丘之貉”,便不願多言。
閒談片刻,文陽雨起身告辭。走到遠處,又忍不住轉身,看了兩眼簡陋的院子,以及肅立院外恭送的顧佐身影,忍不住輕嘆:“這家道館才立多久,卻已如此落魄,若不保護,或許不久之後,又要消亡了。”
天下每年都會有新的宗門形成,也會有老的宗門消亡,這是常有的事。當一個宗門只剩寥寥幾名弟子時,往往無法支撐下去,通常會散夥,然後各奔天涯。更別說懷仙館只剩顧佐一人了,沒有宗產,沒有老師,沒有同門支應,怎麼堅持下去?
張磨附和道:“兩年前,雷雲派就是這麼消亡的,三名弟子改投他宗。懷仙館底蘊單薄,支撐不下去也是正常。”
他終於成功的上了一句眼藥,心裡暢快許多。
文陽雨道:“沒錯,所以今年郡中只剩三十六家宗門道館了,若是懷仙館也消亡,便又少了一家。”
張磨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顧若想好好修行,就只能改投別派。本著愛護縣中修士之意,下官正在接洽郡中各宗,看看能不能收錄他。但他修行天賦不好,修為也低,很難。下官正在聯絡江南西道的……”
文陽雨打斷道:“我來之前,薛太守言道,三十六家是個吉數,絕不能再減了,知道為何麼?”
張磨怔了怔:“這個……天罡三十六……唔,確是吉數……”
文陽雨搖頭道:“如今咱們會稽郡與江西道廬陵郡並列天下宗門數第十,再少一個,就要跌出州郡前十之列了,薛太守臉上須不好看,也沒法向龍瑞宮交代。”
見張磨還沒太明白,文陽雨盯著他,加重語氣,叮囑道:“保護好懷仙館,不僅不能任其消亡,還要保護其傳承,別讓人鳩佔鵲巢。”
張磨頓時一身冷汗,低頭應承:“下官知道了。”
沒過幾天,張磨就在縣衙刑房見到了顧佐的身影,他讓人將宋刑曹叫過去詢問,宋刑曹道:“顧佐是來二次上書的,這次沒提遷館的事,只是想辦理戶籍遷轉,遷到南詔,這小子想跑。”
“老宋,壓著他,別讓他跑了!”
宋刑曹低聲輕笑:“縣尉放心,他不把懷仙館交出來,當然不能放他出縣。”
“不是那麼回事兒。”張磨搖頭:“懷仙館的事,不要想了,放棄。”
“怎麼了?”宋刑曹很詫異。
張磨將文陽雨的原話奉告,道:“人走了,宗門消亡了,跌出前十,郡中法司、太守在龍瑞宮的道爺面前,臉上掛不住。”
“這個……有何意義?”
“若連這一條都不佔了,薛太守為官五年,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說道的?”
宋刑曹很是不捨:“這......”還想再說,被張磨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低頭:“明白了!那還打壓他麼?”
張磨沉吟良久,半晌放道:“再想想。”
顧佐在刑房等了半天,宋刑曹轉回來,道:“事情知道了,你先回去,後面的諸般事宜需要慢慢料理,等辦好了知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