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著於遠志的話,顧佐離開了終南山,於當晚進了長安。大雪已經停了,曲江也上了凍,但杏園之中的遊人並不見少上幾分,曲江雪景,向來也是遊賞的好去處。
見到風塵僕僕的顧佐,李十二很驚詫,一邊將他迎入房中,送上熱茶,一邊問:“怎麼突然就來了?”
顧佐道:“來繳納今年的春秋兩賦。”
李十二道:“要尋戶部劉晏麼?我幫你引薦。”
顧佐搖頭:“找劉侍郎沒用,南詔的兩賦不交戶部,交劍南道,由劍南道代轉,越級上交,人家不會收的。”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李十二直接就猜出了問題:“劍南道那邊出了什麼事?”
顧佐道:“鮮于向要錢,不給錢就不收我們的兩賦,眼看就要延誤了,再不交上來,恐怕就要出問題。”
李十二眨了眨眼睛:“不給錢不收稅?是我聽岔了麼?”
於是,顧佐將事情的起因重述一遍,李十二這才明白:“裡頭還有那麼多門道,今天真是長學問了。他要多少?實在不行就給吧。我聽說此人深得楊相器重,如今楊相權勢熏天,李相的風頭都被壓下去不少,能用錢解決的事,其實都不是什麼事......”
“等等,你這句話......很經典,跟哪兒聽來的?”
“那不是你上回說的嗎?為陳玄禮......”
“哦,好吧,你繼續。”
“所以,缺錢的話,我這半年又攢了一些,一萬貫,夠麼?”
一萬貫,的確是少有的大數目了,顧佐原先的打算就是一萬貫把事情擺平,李十二自己能捨得拿出那麼多錢來,當真是視金錢如糞土。
可惜,顧佐嘆了口氣:“他要八十萬。”
“多少?”李十二以為自己聽錯了。
“鮮于向要的不是一萬、兩萬,他要的是八十萬,懷仙館和麗水派差不多一邊四十萬吧。”
李十二端著茶壺的手一抖,滾開的燙水澆在顧佐手背上,頓時就燙紅了。
顧佐慘叫一聲,慌得李十二連忙抓起他的手,也不知該怎麼處理,一時間手足無措。
顧佐提示:“吹。”
“啊?”
“吹啊!”
“哦。”李十二連忙衝著燙紅的手背吹氣,吹出來的卻是如寒冰一樣的冷氣。
顧佐自嗨了半天,任李十二對著他的手掌不停吹著寒氣,繼續道:“為了這件事,麗水派的孫國主,就是上回和我一起過來的那個元嬰,打上門去了。你猜怎麼著,鮮于向居然跟人說,想娶她過門,當真不知死活,被李十二把節度府拆成了一片瓦礫......哎,凍成冰棒了,冰棒了......”
“啊?”李十二剛才聽得入神,此刻才反應過來,又是一陣慌亂。
“暖暖。”
“怎麼暖?”
“擱懷裡暖暖......”
“滾!”
鬧騰半天,重回話題,李十二問:“那怎麼辦?他不要,那就別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