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林甫的見面非常順利,在顧佐看來,這是因為楊國忠嚴重威脅到了李林甫的地位所致,但李林甫的態度好得超乎顧佐預料,這讓他不由想起了對方在史書中的評語。
還是那個令人頭疼的問題,他如今經歷的一切,和認知中的一切相差太大,眼前的李林甫和認知中的李林甫還會是同樣的行事風格麼?
不管怎麼說,顧佐還是做好了心裡準備,就當李林甫今天說的話、做出的承諾都是泡影,自己也不能將希望壓在他的身上。
這次進京,陳玄禮見了,高力士見了,李林甫見了,就連王維等中下官吏都見了一批,最基本的目的算是達到了——春秋兩賦他顧佐不是不想交,而是沒有交的門路,因此,到時候別說他顧佐逾期。
在京中等了兩天,顧佐就接到訊息,鮮于向進京了。
鮮于向剛入長安,就被政事堂招入問話,顧佐等到晚間時分,在杏園的西河道館見到了小黃門魚朝恩。
“顧長史,咱家是來給道館傳話的,娘娘請十二孃後日入宮陛見。”
“哦......”
“正巧在道館見到顧長史,有幾句話,咱家姑且一說,顧長史姑且一聽。”
“請說。”
“政事堂今日招鮮于向自辯,陳相問,南詔免除三年稅賦,劍南道卻不予辦結,可有此事。鮮于向答,政事堂詔令從未提及南詔兩稅豁免一事,按慣例,當由劍南道酌定,節度府已行文各詔,請各詔上報獸災損失,青城、羅浮二詔已辦結,三年稅賦豁免。陳相又問,麗水、黑山、永昌、通海四詔為何沒有辦結。鮮于向答,四詔尚未具報呈文。”
顧佐點了點頭:“請魚內侍繼續。”
“楊相問,今有南吳州長史顧佐陳情,說向節度府上繳今年春秋兩賦,節度府藉故拖延,可有此事?鮮于向答,今年兩賦,南吳州脅同黑山、通海二詔無故拖延,且數次遣人入節度府,重賄判官楊鑑,企圖勾連不交。”
“楊相又問,據聞節度府向各詔大肆索要錢財,可有此事?鮮于向答,此為汙衊之詞。”
“楊相再問,說坊間傳言,你以稅賦豁免一事相脅,要強娶麗水詔孫國主,可有此事?鮮于向答,是麗水國主仰慕自己,欲嫁入節度府而不得,故此大鬧益州,自己本不想張揚,卻未曾想惡人先告狀。”
顧佐簡直氣樂了,哈哈笑了片刻,方搖著頭道:“這個鮮于向,厚顏無恥竟至於此......李相呢?李相怎麼說?”
魚朝恩道:“大將軍正要相詢,顧長史前日赴相府拜見李相,當時談得如何?”
顧佐道:“言談甚歡。”
魚朝恩道:“今日李相於堂上未曾發問。”
顧佐皺眉:“這是為何?”
魚朝恩沒說話,和顧佐默然對視片刻,顧佐心裡一沉,已經感覺到情況有點嚴重了。陳希烈的問話結果中規中矩,楊相的問話結果則偏向性很大,原本自己和李相已經把情況說透了,就指著他在堂上揭穿鮮于向的狡辯,誰知竟然得了一個“未曾發問”。
如果政事堂依此上奏,肯定大大不妙,於是道:“顧某要和鮮于向廷辯,不知政事堂是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