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武天瀟,這我早就知道了。我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關注你了。”顧昕自顧自低頭說著,聲音毫無感情。
武天瀟聽她講述自己的經歷。
顧昕本來出身名門淑媛,現如今身上仍流露出大家的端正氣質。
可後來,全家被殺,唯獨自己活了下來。
之後她又被追殺,在寡不敵眾的情況下,被逼到絕境。面對敵人的包圍,最終她選擇跳下身後的瀑布。
結果,她大難不死但失去記憶,身心遭受重創。似乎是由於打擊過大,選擇了遺忘,這段記憶比較模糊,多少被她潛意識壓抑了。
她渾身是血,危在旦夕,若不是被路過的蒙面黑衣人所救,她早就死了。
她得知文公子的真名是文珺,出身名流,愛好武學。
為了防身,文公子傳授了自己武功,並幫助她調查殺害自己家人的元兇。
文珺成了自己的恩人,她也拜他為義兄。
當時的自己,年少無知,不懂那個萬花叢中、被眾千佳麗簇擁的文珺,是多麼受女性歡迎——現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幸運。
再後來,靠著義兄與自己一起努力,終於找到了那個仇敵。
可命運弄人,義兄為了保護自己,與仇敵一同落崖,從此生死未卜。
之後有一陣,由於黑衣雅賊不再出沒,江湖便傳言文珺公子已故。而顧昕卻一直堅信文珺仍活著。為了傳承文珺的雅號、維護他的名譽,也為了刺激文珺再出場,顧昕女扮男裝喬裝成“文珺”,成了怪盜雅賊。
必須要說話時,她就壓低聲音,讓人錯認為她是男子——也就是死去的義兄,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秘少俠蒙面公子。
於是又傳來各種小道訊息,說文珺作為無數女子的夢中情人,不過是被其中一位佳人藏在深閨中躲風避雨,故意傳出他已故的謠言,為的也是仇人不再找他。
顧昕有著美豔的姿色,而且藥效恢復之快,看來功力不俗。喬裝成文珺如此之久卻未被懷疑或揭露,證明頭腦也不錯。
“武天瀟,你看呆了麼?”顧昕莞爾一笑,幾分頑皮,幾分詼諧,“我們快去幫阿嬌他們吧!”
“顧、顧姑娘,”武天瀟一向習慣與人保持距離,置之度外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對顧昕這位勇敢的姑娘,他卻一反往常、不願坐觀成敗,想起她決絕喝下毒藥,感到不寒而慄,毛骨悚然,“你可別百念皆灰、自尋短見……”
“怎麼,你怕了麼?”顧昕邪笑,武天瀟很少見到姑娘家這樣笑,原來女子邪笑竟也能這樣有魅力。至少在顧昕身上,是這麼回事。
“你雖然美麗,在那美麗當中卻帶著恐怖的東西呢。”他這麼說道,並彷彿向顧昕示威似的拿出她的劍。
“俗話說人不可相貌……你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呢。”顧昕心想,最不好惹的傢伙——就是武天瀟這種義在情前、義中帶仁的人了。
和自己,莫名地有點像呢。
“看來你沒有劍,就沒有安全感嗎?”又是一句不符合傳統婦道的調侃。
見武天瀟沉默,顧昕彷彿猜到了武天瀟的心思:“你可不可以不那麼死板?難道就因為我是女子,就不能有勇有謀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面對意氣風發的顧昕,阿瀟內心暗自汗顏自己不會說話,“只不過,像顧姑娘這樣的女子,實屬少見。當然,那並不是你的問題……反正你讓我認為,你就是英姿勃發、替天行道的文公子來著……”
面對阿瀟這種半吊子的玩笑話,顧昕像是沒期待什麼似的——畢竟她認為以武天瀟那種過於嚴肅認真的性格,能說出半句玩笑話,就已屬不易了吧。
“大名鼎鼎的文珺公子……”
“是世上最了不起的男人。”
“哦?你如此仰慕他,甚至喬裝成他的樣子,用他的身份。”
顧昕不想再做解釋。她閉上眼,記憶中家人的笑顏是如此鮮明,天倫之樂歷歷在目,之後發生的種種,若不是文珺,自己早就歸天、成了冤魂野鬼了。
“受天命眷顧,遇到武公子,與你殊途同歸,成為夥伴?”顧昕將注意力從追憶轉到眼前現實中,“武公子出身貴族,又天賦出眾……”
“我可不是什麼貴族。”
“霄寒國的皇子大人,就別謙虛了。”
武天瀟靜靜地看著她:濃密的黑髮,透出清純禁慾的氣質;深沉的褐眸,給人感覺溫柔安心。雖不是絕世容華,卻也是語笑嫣然,端莊典雅。
儘管行走江湖多年,她身上仍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嫻雅,一種超越凡人的大家風氣。靜默如初,安之若素。不是隨遇而安的墨守成規,而是一種泰然處之的沉著鎮定。
顧昕並未在意他對自己的注視,而是學他那樣,手也握住了刀柄。
刀出鞘,迷亂之光燦燦閃亮,奪人眼目。
那是能施展《聖晝刀法》的寶刀——名“劭”。傳說對只認女性為主人,而且絕對是傑出的女性。若非卓越的奇女子所持,此刀只會對她造成傷害,輕則毀容或奪去雙目,重則奪命!
如此狠毒的武器,本被眾人視為不祥之物,卻由四百年前的女將領——巾幗不讓鬚眉的顧大將軍,正了名。她憑此刀,平定了蠻族,為國立功,守護良民,顧家從此光宗耀祖,她也成了聖上眼裡的大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