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那咱們就好好說說吧！”

“你想讓我說什麼？要是你打算問我這件事的真實性，是假的。”像是在說一件兩個人之間的趣事一樣，東方易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嚴肅：“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這樣的流言造勢，他也不是世間獨一份，所以為了這個事情特意過來找他，這倒是讓東方易重新打量起顧惜蕪來。

“我自然知道是假的！”顧惜蕪嗤笑，沈孟羨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估計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如果說那人是惡魔之子她還能夠坦然接受：“我只是覺得，這個主意如果是從你嘴裡出來的，可能會讓我有些驚訝。”

“為什麼，自古以來成王敗寇，不論手段，這一點你是知道的。就算這招走的並不是多光明磊落，但是也不算是勝之不武。”

這一次，東方易臉上的表情倒是出現了一絲凝固。

“東方，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

顧惜蕪搖搖頭，然後忽然問起了兩個人的第一次相遇。

“記得。”

東方易臉上盡是疑惑，不明白顧惜蕪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情。

“我記得當年，你也是這樣一副溫潤的樣子，就是多了一些書生意氣。”顧惜蕪像是陷入了一種回憶：“那時候，你自信的跟我說，你會成為天下最好的謀士，成為輔佐一代明君的帝師。”

“是啊，我現在不是正在朝著那個方向努力嘛！”

東方易也不否認，這些話確實是他親口所說，而現在，他也在朝著自己當年的理想奮進著。

“可是你不覺得很多事情已經變了嗎，我以為，當年的那個少年不會做出今天這樣的決定。”顧惜蕪滿臉惋惜：“東方，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惜蕪，戰爭哪兒有什麼對錯！”東方易笑了一下，像是嘲諷：“顧容與做的那些事情有多少是你授意的你應該比我清楚。他吞併那些小國的時候，難道有什麼對錯之分？”

如今的天下三分，顧惜蕪到底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每一個掌權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她在這兒跟他說什麼戰爭對錯之論，自己難道不覺得荒謬？

“這......”顧惜蕪抿唇，自知自己說錯了話：“也許所有戰爭都是錯的，但是，蘭陵和雲南到底為什麼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也清楚。勸他放下執念，遠比勞心勞力的一場戰爭更實在！’

顧惜蕪知道，自己剛剛是在強詞奪理。

但是從內心裡，她是確認這兩場戰爭從本質上就是不同的。她授意的吞併，是必然發生的結果，就算不是南越也會是另外的國家。

但是這一場不同，他的爆發僅僅是因為，她。

或者說，因為沈孟羨愛而不得的執念。這從本質上就是兩件事情，因為作為君主，不讓臣民為自己的一己私慾買單這是作為一個明君的前提條件。

顯然，沈孟羨沒有做到。

“他的執念是什麼，我們彼此心知肚明。若是能夠放下，早就放下了！”東方易端起茶杯：“如果你今天就是打算跟我說這些的，那我勸你大可不必了。雖然不知道這條路是不是對的，但是我跟在陛下身邊一天，這一輩子的路就已經註定了。”

沈孟羨的知遇之恩，東方易從心裡感激，所以這條路就算是黑的他也得走下去。

“我們之間，現在不也只剩下這些可說了！”顧惜蕪也呷了一口茶：“我只是覺得，沈孟羨跟你當初心中的明君差了太多。戰爭可以是為了很多，但是不可以為了他自己的一己私慾不是嗎？這話，還是你當初告訴我的！”

“是我！”東方易也想起過往的事情：“只不過，世上的事不都是變化的嘛！就算是為了一己私慾又能怎麼樣，出發點不一樣但是終歸最後是落在同一個終點的。這張戰爭，只要贏了，對於蘭陵來說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所以，到了那一天，到底是為了什麼去做這件事的，真的還那麼重要嗎？

“你真是，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兩個人像是老朋友一般，但是說的話，句句都將改變天下的局勢。

“以前在你心裡排在第一位的，是完成自己的抱負，現在呢？”

“天下！”東方易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堅定，甚至讓顧惜蕪聽出了難得的歃血：“你知道嗎，作為帝師最成功的一步，就是輔佐著自己的君王登頂天下。這是我現在要做的事情，看現在的樣子，很快就要做到了！”

雲南和蘭陵的戰事分出高下之後，很快就能夠轉手與南越進行對決，天下三分，雖然看似三足鼎立，但是平衡被打破之後，天下一統也是唾手可得。

而他要的，就是幫著沈孟羨走到那一步，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因為，他也想要站在那個沒有人到過的位置，俯瞰曾經將自己踩在腳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