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芫難得表現出柔弱的一面，卻是陌玄胤最不想見到的。可是眼下根本勸不住顧惜芫，陌玄胤非常無奈。忍不住伸出手給顧惜芫擦眼淚，只是那佈滿皺紋的手剛剛觸碰到顧惜芫的臉。陌玄胤神色一頓，急忙把手收了回來。

低下頭一臉窘迫，大概是因為見到顧惜芫太過於高興，以至於讓陌玄胤忽略了自己現在的樣子，連和顧惜芫面對面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顧惜芫被陌玄胤這個動作搞得莫名其妙，止住了眼淚，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陌玄胤。顧惜芫此刻還沒有意識到陌玄胤內心是怎麼想的，還以為陌玄胤是哪裡又不舒服了。心裡一著急，不由分說的探過身去，想要檢視陌玄胤哪裡有問題。

“……你誤會了，我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只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你還是不要看到的好！會嚇到你的，還會讓你嫌棄！”

陌玄胤因為顧惜芫的動作，把頭低的更深，害怕自己這個樣子暴露在顧惜芫的視線裡，會讓顧惜芫嫌棄！陌玄胤突然覺得他就應該在顧惜芫沒回來的時候離開。那樣的話，現在也不至於這樣狼狽！

陌玄胤躲了半天，發現根本沒有用。就算他現在恢復了一些，但是力氣和顧惜芫這樣的正常人相比還是差很遠。不論他怎麼躲，顧惜芫都能湊到他面前，像是要把他看個仔細一樣。

“你停下來！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況自己還不瞭解嗎，不好好躺著，動什麼動！”

顧惜芫見陌玄胤一直躲著自己，擔心陌玄胤因為掙扎影響到身上的傷，忍不住大聲呵斥道。陌玄胤越是這樣樣子，顧惜芫越是心疼。但是她可以理解陌玄胤，換做是誰，突然間從風華正茂變成老弱病殘的樣子，內心都會非常痛苦。

顧惜芫呵斥完之後，陌玄胤果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但是依然不敢抬起頭看向顧惜芫，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是你應該相信我啊。我們早就說過要白頭偕老的，現在只不過提前了一些，我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呢。你變成這樣樣子都是因為我，我心疼還來不及。我們都好久沒有好好相處過了，讓我好好看看你可以嗎？”

顧惜芫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慢慢彎下腰，貼近陌玄胤的臉，輕聲哄著。顧惜芫在心裡感念，這都是欠他的。誰讓自己之前中毒的時候，成天作妖，折騰陌玄胤。現在好了，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真的不嫌棄？看慣了我之前的樣子，再看到現在的我，心裡肯定會有落差吧！我也是，根本不敢照鏡子，害怕被裡面的自己嚇到！”

陌玄胤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有動作，小心翼翼地轉過頭。眼神不敢直視顧惜芫，說出來的話更是充滿了不確定！

“我從進門開始，不是隔著很遠看你，就是哭到眼睛模糊看不清你。你不讓我好好看看，我怎麼知道自己嫌棄不嫌棄。別人很多都是老了之後還能夠看出年輕時的風姿，至於你嘛，還真的不好說啊！”

顧惜芫看著陌玄胤這個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笑過之後，又覺得眼眶發熱。陌玄胤曾經有多自信，現在就有多卑微，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顧惜芫說完之後，陌玄胤總算是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盯著她，暗示顧惜芫仔細看看他。陌玄胤這個樣子，讓顧惜芫哭笑不得。好在因為陌玄胤這個動作，顧惜芫內心剛剛升起的傷感消散了不少。

“嗯，比我剛剛把你找回來的時候確實要好很多，沒有之前那麼蒼老了。說明蘭幽的藥還是有用得嘛。只是大概再怎麼恢復，也不可能恢復到從前了。真是可惜，嘖嘖嘖……”

顧惜芫笑著用雙手捧著陌玄胤的臉，湊近去端詳。神情一臉認真，只是在看完之後，臉上忍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大概是因為這段時間蘭幽給他用藥維持著，陌玄胤現在看上去要比之前年輕很多，但是看上去依然不好看。

顧惜芫心裡非常心疼，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透露著絲絲嫌棄。顧惜芫一邊說，一邊用餘光悄悄打量陌玄胤的表情，想要看看他聽到自己這樣說會是什麼反應。畢竟剛剛自己還沒有說什麼，他就在害怕自己嫌棄他，這下真嫌棄了，還不得難過成什麼樣子！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你之前還一直安慰我，這下好了，連你自己都沒辦法騙你自己了吧！我現在這個樣子，無非就是在苟延殘喘，不僅僅不能幫到你什麼，反而只會給你們添麻煩，成為你們的累贅。既然是這樣，我還是……”

顧惜芫猜的沒錯，陌玄胤確實因為她的這一番話感到非常傷心，眼神再次黯淡了下去，頭也忍不住低下去。他說出自己內心的感受，全程不敢看顧惜芫的眼睛。

“你還是什麼，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有什麼打算。你是不是又打算離開我們，你知道在我們得知落泉並不是你的時候有多擔心嗎？君堯還那麼小，君玥連你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難道你打算讓他們知道從此以後沒有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