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妤打了個哆嗦,整個人似是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她站在康平縣的街頭,身邊人潮攢動,裴衡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身旁,而她的手此刻正死死攥著裴衡的左手。
裴衡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眉間微微蹙起。
謝妤知道自個兒又闖了禍,趕忙從袖中拿出那方寧文進送她擦臉的汗巾遞上,“大人擦擦手。”
這汗巾材質上乘,上面的繡工又十分精巧,加之昨日謝妤早已洗的乾淨,裴衡睨著眸子覷了眼,這才接過擦了擦手。
謝妤環顧四周,見周圍百姓似乎也才如夢初醒。上方的阿納什兄弟滿意地看著底下百姓的反應,上前一步道:“剛才是我們為大家表演的最後一個戲法,能讓你們看到最想見的人。”
眾人無不折服於阿納什兄弟的戲法,謝妤這才明白自己適才所見的一切皆是外邦戲法。
她從腰間摳出幾枚銅板給阿納什兄弟,也撣了撣衣襟與裴衡隨著人流散去。
“沒想到康平縣還能看到外邦戲法。”
謝妤沒料到裴衡率先開口,她啊了聲,趕忙點頭附和,“我也是頭一回見到,由不得昨日在月軒樓見他們兄弟二人,也要時時刻刻帶著他們的箱子,果然戲法十分精妙。明明是空的箱子,再開啟竟能憑空變出一個人來。”
“我倒覺得那幻術更為精妙,原不知你最想見的人,竟是你爹。”頓了頓,裴衡又道:“我聽傅大人說,你並非康平縣人士,是被養父收留?”
謝妤面色一滯,隨後她抿了抿唇道:“小人自懂事起就未曾見過父母,四海漂泊。幸得養父收留,才得以溫飽。”
好在裴衡並未在此多做詢問,只說道:“我曾在京中見過更有意思的外邦戲法,那箱子反倒是先變沒一個人,再看時原本鑽進箱子裡的人竟能憑空從旁的地方走出來。”
說來同是京中生活,謝妤與裴衡也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因著她那時年紀尚小,又是閨閣中的女兒家,鮮少出門。
再加之父親清廉為官,一大家子吃穿用度本就勉強度日,素日裡連戲臺班子都難得請上一次,更遑論看外邦戲法。
她讚道:“果然有趣。”
裴衡有些不以為然,同謝妤解釋道:“後來我才知道原是那箱子另有乾坤,底部做了個能藏人的夾層罷了。至於那從從旁處憑空出來的人,不過是兩個模樣相似的人使得障眼法。”
他擦完了手,將汗巾重新遞迴給謝妤。
日頭下他的手柔嫩光滑,甚是好看。
謝妤看著他的左手有些失神,腦海裡滿是裴衡同她所說的戲法解密。
煦風搖曳,裹挾著月軒樓馥郁的酒氣瀰漫沁人。
此刻她眸光瀲灩,這兩日的種種皆在她眼底浮動。
她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因著寧文遠心衰退親的秘辛傳了出去,這一樁事到底在康平縣引起了些轟動。
有人道白家姑娘痴傻,有人憐惜二人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