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藍甲走後,痴念生繼續一個人蹲在那裡,悶悶不樂的暗自神傷,他自責、憤慨、悔恨,心在滴血。
在夫人陰悅悅替自己擋了一掌的彌留之際,自己竟然連挽救夫人的能力都沒有,而是隻顧自己一個勁的逃跑、撤離,自己作為一個男人,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身為天下主流邪派控獸谷的一谷之主,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山野散修給打得如此落花流水、狼狽不堪,真是無顏面對死去的愛妻。
這時,早已被任命為控獸谷刑罰、內務和後勤三重職務身份的執法聖使黃靴,從屋外走了進來,望著痴念生說:“谷主,請您振作。要想雄霸天下、一統魔道,兒女私情只會成為你的絆腳石,牽扯、羈絆、阻撓著你的靈魂,使你墮落,使你頹廢,使你停步不前。還記得您曾經跟屬下說過你的志向是什麼嗎?好男兒志在四方,控獸谷的獨門心法深度及令旁人望塵莫及的控獸之力,可以助我們早於大多數人提前飛昇。谷主,只要您刻苦、勤奮、拼命,不久的將來,控獸谷誓必成為令正、邪、中立三大陣營都無比敬畏的天下第一大修仙門派,屬下黃靴,願恪盡職守、替主分憂!”
幸好痴念生不是一個昏聵、庸碌的主上,聽過黃靴的這番話,痴念生彷彿茅塞頓開、恍然大悟。
只見痴念生站起身,走到黃靴身前,伸出雙手搭在黃靴的雙肩上,沉重地說:“感念上蒼待我不薄,賜給了我一個如此直言敢諫的你。吾之得汝,如魚之得水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你,好兄弟。”
黃靴受寵若驚,用異樣的小眼神,向下斜視了一下自己兩個肩膀上的手,然後嚥了一口唾沫,喉結滾動,舌頭僵直,對於谷主的讚賞愧不敢當的言語,無法明說。
另一邊,為了完成羅剎師父的遺願,介隱已經千里迢迢奔赴到了西北河西走廊一帶的靜霞山莊。
祁連山缺,兩山排闥,巍峨陡峭,高高聳起,靜霞山莊,矗立雲端。
介隱騎著駿馬,正大光明的從山莊正門平緩駛入,山莊靜悄悄的,空空蕩蕩,宛若一片地廣人稀的世外桃源,只不過不像景色豔麗的南方,這裡乾燥、無樹、陰冷、苦寒。
在山莊內遊蕩了一圈,一個人都沒有看到,介隱不禁好奇。只見他跳下乘坐的那匹良驥,開始徒步,向著深處石子鋪成的小路繼續搜尋。
不一會兒,介隱行走到了山莊內的一方涼亭附近,遠遠的可以看見,涼亭有一男一女兩名孩童正在歡笑、嬉戲。這倆小孩子正模仿著大人們平時那般,對酒當歌、把酒問青天……
這個季節,正值一年的山花爛漫時,在靜霞山莊廣闊無垠的山野間,難得一見的幾株新綠綻放朵朵,給幽深、清冷的庭院增添了幾分春色。
涼亭內,在那一輪圓形的石桌前,兩方石凳對立擺放。看上去大約年僅十一二歲的一對少男、少女,正在石桌上相互嬉鬧、斟酌。
“來,小酒一杯,咱們一起幹了它,我敬你。”說話的正是少年時代的唐東拓,他人小鬼大,模仿著大人們喝酒的語言和神態,望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時代的夢溪親切地說。
“嗯,好!”長髮飄飄的小夢溪開心、歡樂地應聲舉杯。
“誒,等一下,這樣喝酒太俗氣了,不如我倆喝交杯酒吧!來,你把你的手臂挽住我的手臂……”小唐東拓出於單純、好奇,不經意間挑逗道。
“哇,還是東拓師哥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哩!好,交杯交杯,一輩子,彼此依偎!”小夢溪一邊作詩,一邊勾起了小唐東拓的肘部,喜笑顏開地露齒輕曰。那嗲聲嗲氣的童音,聽上去竟是那般的唯美而銷魂。
“哈哈哈,好,只要師妹你高興,我願意一生一世陪伴在你身邊,守候著你、保護著你。”兩人同時捂臉,一起飲下了交杯的酒盅,小唐東拓一飲而盡,一邊舉著倒著的酒盅,一邊發自肺腑地傾訴著。
介隱看到這裡,不禁感嘆,不可一世的靜霞山莊,這些年聲名鵲起、威望日盛、如日中天,堂堂的這麼一個修仙大派,在陰風散人治下,整個山莊能找到的人,居然只有這兩名孩童。其他人,難不成都人間蒸發了嗎?
介隱沒有驚動那兩名孩童,而是轉身準備離去,原路返回。
正在這時,身後,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既然來了,就別那麼著急走啊!”
介隱急忙向後轉身,卻一個人影也沒看到,啥也沒有。
很快,就在介隱覺得奇怪、稍有遲疑之際,一隻爪形的大手不知從哪裡疾速地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介隱的胳膊,孔武有力,硬梆梆的一片,好比是一個碩大的老虎鉗夾在胳膊上。
大手的手腕處往上,寬大的袖口真氣流動、呼嘯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