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暘一步一步慢慢逼近楊霍，每走一步，這個法訣便漲大一圈，到了楊霍身前一丈時，這個法訣已經漲大到直徑數尺，將王暘的身軀遮去了一大半。

那個滅字在符文的扭動中看起來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物，隨時要將人吞噬一樣，望之令人生懼。

王暘在距離楊霍七尺的地方停了下來，雙目盯著楊霍，惱怒之色難掩其濃濃的殺意，顯然下一個瞬間，他便要將楊霍毀滅的一縷殘魂都不剩。

楊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當即喊了一聲：“慢著。”

王暘眼睛一眯：“怎麼，你還有什麼遺言要說？”

楊霍自然不能就這麼死去，至少，還是要拿王清揚的肉身來作一個賭注，雖然說出自己吞噬了王清揚的元神可能只會換來另一種死亡，但是萬一王暘這個老鬼不忍看著外孫失去元神而死呢？

大不了，自己的肉身與王清揚的肉身作一個交換，還是像前幾天一樣，讓自己做一個假的王清揚出現在水族中。

“那個……不瞞你說，你外孫王清揚已經被我奪了舍，他的肉身此時還在距此百里之外的地方，之前你們見到的王清揚，其實是我。”

楊霍一口氣將事情說清楚，反正都是死，也沒什麼顧忌的了。

王暘聽得此言，雙目突然暴睜，殺氣陡然暴漲，便如一把利劍突然從劍鞘之中拔了出來，劍光乍現，奪人眼目一樣。

“你說什麼？你奪了我外孫的舍，前幾天在石園的是你？”

王暘雖然怒氣大增，可還是有些不相信楊霍的話，此時便加以確認。

“沒錯，我如今要死了，但若你肯放過我，我的元神可以重新回到你外孫的身上，雖然換了個人，但至少你外孫表面上並沒有死，你女兒也沒有失去兒子，你覺得這個交易怎麼樣？”

王暘的眼睛重新又眯了起來，但隨即便滿臉的冷酷。

“你這個小賊，你既已吞噬了我外孫的元神，我外孫便已經死了，你想假冒我外孫，無非是覬覦我的血藻，我要你這個假外孫有何用？”

王暘憤怒地說著，左手一動，便要將戊土滅魂訣朝楊霍推出。

“不……”

楊霍大喊了一聲，王暘應聲停住了推出的左手。

“前輩，你得為你的女兒著想，你女兒年輕的時候受了別人的侮辱，然後忍辱生下了一個孩子，又把他撫養大，你若就此斷了她的念想，無異於令她後半生在悲傷中度過，你行行好，只要你留下我的元神，我便一直做你的外孫，做你女兒的兒子，這樣不好嗎？”

王暘於是思索起來，楊霍說的話不無道理，只是就這樣放過楊霍，豈不是太便宜了？一個吞噬了自己外孫元神的人，如今說要做自己的假外孫，雖然可以讓自己的女兒免於傷心，可是這口氣要怎麼嚥下去？

“前輩，為了讓你女兒不傷心，就就饒了我吧，我答應一定會好好做她的兒子，做你的好外孫，你外孫的肉身還在，只是元神換作了我，只要你不說，令千金一定不會知道的。”

王暘其實明白這個道理，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不但不能手刃仇人，還要讓仇人假扮自己的外孫，這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楊霍見他還在猶豫，便將元神脫出了形竅，飄在水中，然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肉身。

“你把他毀了吧，然後你將我帶到百里外的小島上，我就可以進入你外孫的肉身裡，從此以後，直到永遠，我都是你外孫王清揚，你是我的外公，令千金便是我娘，難道這樣不好嗎？”

王暘站在那裡，臉上陰晴不定，這實在是一個艱難的抉擇，若非為了女兒，他是絕對不會容忍楊霍在自己面前多存在一秒鐘的，但楊霍顯然就是抓住了自己這個的弱點加以利用。

殺楊霍容易，可是外孫也會隨之死亡，自己的女兒能扛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反覆思量一陣，王暘忽地袖子一卷，將楊霍的元神裝進了袖中，同時左手一動，將戊土滅魂訣推向了楊霍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