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蘇大夫來了!”
雷老夫人看到蘇九冬,一反常態,不再是往日對著蘇九冬擺出的冷淡厭煩面孔,而是滿臉堆笑的站起來迎到蘇九冬身前,握著蘇九冬的手開始親切的問候。
“老身在這裡先為之前的失禮向蘇大夫賠個不是。蘇大夫不計較老身往日的怨懟,悉心為老身配膳,真是勞煩蘇大夫了。”
蘇九冬思及幾天前瞭解到有關雷家的資訊,只覺得這一家人都在演戲,連笑容都不是發自內心的真誠。蘇九冬雖然心裡嫌惡,但還是提醒自己不要露出破綻,勉強自己咧了咧嘴角。
雷大人看出蘇九冬的強顏歡笑,只當她還在介意雷老夫人之前的態度。
便殷勤的上前繼續誇讚藥膳的效果,見自己的夫人吃了藥膳後精神氣色都見好,於是他也跟著一起吃,感覺每日都神清氣爽精神百倍。
“雷大人,其實這方藥膳是我夫人根據雷老夫人的身體病症來配置的膳方,普通人吃了不一定有益,雷大人您還是少吃為好吧。”溫以恆看出蘇九冬已經被誇的不知所措,只得出聲打斷雷大人的誇讚。
“是,是,是下官糊塗了,見賤內吃了得個好,就忘乎所以的跟著病人的膳方也一起跟著吃了……多謝溫大……多謝恆公子的好意提醒。”
“前面說了這麼多,耽誤二位的時間了,還請蘇姑娘替家母把脈診斷。”雷敬雲請二人坐在上首,蘇九冬對雷老夫人用上中醫的“望聞問切”四法給雷老夫人診治,屋內一時四下無言,每個人都屏息以待蘇九冬的診斷結果。
在蘇九冬診脈期間,雷大人與雷敬雲對視一眼,雷敬雲立即領會意思的要將溫以恆請到正堂。
溫以恆對這父子二人的想法心知肚明,只裝糊塗聽不明雷敬雲話裡的意思,偏要守著蘇九冬。
雷家父子無法,雷大人臨走前深深望了雷老夫人一眼,意味深長。
蘇九冬沒有注意雷家人私下眼神交流的這些外部因素,專心致志的只在診脈。
雷老夫人體虛脾胃弱,蘇九冬給她特別配置的藥膳前期注重在“潤”,後期專攻“養”一字。兩步齊齊走,雷老夫人的身體確實有所改善,脈象平穩健康,可見蘇九冬的藥膳功力確實不差。
蘇九冬放下診脈巾,又仔細觀察雷老夫人的臉,注意到她淺淺的黑眼圈,問道:“雷老夫人,從脈象來看,您的體質確實有所改善,脾胃和肝臟的脈向也多有起色,但看那您眼下似乎仍有一些青黑,請問您近期是否還會淺眠易醒?”
“老身最近確實還是睡得不太安穩,但不是因為藥膳的關係,而是心裡有其他事情,甚有憂慮……至於原因嘛……”
“雷老夫人但說無妨。雖然現在有藥膳和湯藥在輔助您的調養,但心情也會影響病情。如果心有憂慮,不妨說直出來。”蘇九冬沒有想到雷老夫人態度轉變背後的彎彎繞繞,只以為是內宅婦人之間的平常小事煩心。
雷老夫人見蘇九冬肯給機會,著急的哭訴起來:“讓老身心憂的原因,說出來也不怕蘇大夫笑話。咱們雷家治理岐山縣這麼多年,不敢說縣裡百姓都衣食無憂,但至少能自給自足。”
“然而上官無視咱們雷家治縣以來的功勞與苦勞,一直卡著外子的晉升之路。外子也是個倔脾氣,見上官為難於他,他也執拗的不肯向上官低頭,才導致至今升遷無門。老身見外子忙於案牘熬白了頭髮,看在眼裡只覺得痛心無奈。”
雷老夫人說得聲淚俱下,甚至硬從一雙乾澀發紅的枯眼裡擠出兩滴淚水,“如今上頭有個升遷的機會,外子本有機會能博上一把,但因為有某位上官的阻撓,於是升遷一事又是困難重重……”
“聽說縣裡來了位欽差大臣,代天巡狩。只盼那位欽差大人能明察秋毫,瞭解外子的情況,能幫助一把就再好不過了。”
雷老夫人說完長出一口氣,心裡猶豫著不敢看溫以恆,只緊緊盯著一臉淡定的蘇九冬。
溫以恆泰然聽著雷老夫人的“憂心事”,嘴角不由掛起一抹冷笑。
蘇九冬聽到“欽差大人”一詞,心跳漏了一拍,偷偷轉頭打量了溫以恆一眼,只覺得遍體生寒。
雷家人狡詐陰險,做事只為利益。如今雷老夫人藉著病體開口直言升遷之事,不得不讓人深思。
從雷家父子千方百計要與溫以恆獨處詳談,到雷老夫人原先的冷淡態度轉變到如今的笑臉相迎,其中內裡只怕不是發自內心對蘇九冬幫助配藥膳調理的真心感謝,而是想借故向溫以恆提一提這升遷之事。
溫以恆的身份……難道與欽差大臣有關……蘇九冬之前對溫以恆的身份也有過猜測,但她最多隻想過應該是知府知州一類的官員,從沒往“欽差大臣”這樣的高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