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知道?恒大人和溫相有親戚關係,出現在船上也不奇怪。”有官員低聲提醒,又是一陣低聲的議論。
有的官員對此憤憤不平:“原先恒大人靠著溫相的關係,當上了欽差大臣的隨行司員。如今溫相微服私訪,他又能隨著溫相出行……果然朝中有人好辦事,想當什麼官就當什麼官。”
吳師爺也在魏顯富耳邊低聲嘀咕道:“恒大人居然在這時候出來搶溫相的風頭,哪怕和溫相有親戚關係也不該如此目無尊卑呀……”
“呵,這恒大人仗著是溫相的親戚,就敢在咱們衢州地界指手畫腳,現在又搶了溫相的風頭,我看他這隨行司員,怕是快做到頭了。”魏顯富得意的竊笑,連身子都站直了幾分。
吳師爺附和道:“據小人在朝裡認識的一些官員說,別看溫相外貌溫和,私底下小肚雞腸得很,恒大人這樣搶溫相的風頭,怕是要被溫相給收拾一頓了。”
“恒大人一完,那康樂坊咱們還不是想關就關…”
“康樂坊和咱們府衙做對,攪得百姓們對官府頗有怨言。只有關了康樂坊,才能斷絕百姓拿康樂坊與官府對比的念頭。”吳師爺對康樂坊的恨意已經毫不掩飾。
吳師爺之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聖散子賣給了裝作大客商的溫以恆,以致府衙出面要關閉康樂坊時自食其果,吳師爺回去後還被魏顯富教訓了一頓,因為他對康樂坊厭惡非常。
“對。如今病情已解,康樂坊一關,朝廷也就不知道咱們高價販賣聖散子的事情了…” 魏顯富心中已經有了盤算,想著如何應付溫相這次突如其來的巡查。
衢州法曹察覺出其中不對,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魏大人,這不對吧,下官怎麼看恒大人這身官服有些像是銀青蟒服?”
“法曹大人,你看清楚是蟒服了?說不定只是一般的衣服花紋吧…銀青袍,蟒服,這哪是一個小小隨行司員能穿的?”魏顯富不以為意的朝溫以恆瞥一眼,不經意的打量那隻露出上半部分的盛裝。
高厚的船沿擋住了大部分視線,只能看到溫以恆的上半部分,隱隱約約可見露出來的部分官服確實是銀青色。
溫以恆依舊站在船頭,居高臨下的望著下方的官員,有寬衣高帽的隨行司員高聲宣讀規矩,臨安府的地方大員傾數而出,恭敬立於溫以恆身後,一言不發。
“下去吧。”溫以恆淡淡開口,立於他身後的所有杭州大員紛紛快速走下樓船,來到碼頭前衢州官員事先空出的、給杭州官員留著的空地上肅聲站立。
魏顯富有些出乎意料,溫以恆僅僅開口說了三個字,那些船上的杭州官員就聽令的從樓船上魚貫而出,來到船下畢恭畢敬的行禮。
“拜。”隨行司員面無表情的高聲宣讀,杭州知府帶領一眾杭州與衢州的官員當即跪地叩首,朗聲山呼:“拜見溫相。”
“這?恒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魏顯富努力抬頭要把溫以恆看清,卻招來杭州知府的呵斥:“魏太守,不可失禮!豈能如此莽撞的盯著溫相?”
溫相……恒大人,溫以恆,難道是溫相?竟然是溫相?
魏顯富驚出一身冷汗,戰戰兢兢的跪著不敢再抬頭看溫以恆,心下只覺得要糟。
如果,如果溫相就是溫以恆,那他魏顯富在衢州所做的一切,豈不是都被溫相所知曉了……
媚上欺下、表裡不一、囤居聖散子、高價售賣給患病百姓、出圍康樂坊…一樁樁一件件,只怕看在溫以恆眼裡都是證據確鑿的錯誤了。
溫以恆走下樓船,叫起了行禮的官員,踱步到魏顯富身邊,居高臨下的盯著魏顯富的官帽,溫聲道:
“魏大人別來無恙…之前魏大人讓恆牢記自己的位置,如今恆把自己的位置找回來了,魏大人是否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魏顯富愣在原地,呆呆的盯著溫以恆的下身的銀青蟒服與雲霧露黑鞋,一言不發。
“魏太守,溫相問話,你怎麼不回答?你今日是怎麼回事?怎麼如此失禮?”杭州知府叫醒瞠目的魏顯富,言語間對魏顯富的多次失禮十分不滿。
“溫,溫相…往後下官一定牢記自己的位置。”魏顯富站起身,小心翼翼執禮回答。
“牢記自己的位置仍不足夠,還得牢記自己身為父母官應做的職責。”溫以恆意有所指道。
魏顯富愈加誠惶誠恐:“是,是,多謝溫相教誨,往後下官一定牢記自己呃位置,牢記自己的職責,為朝廷做事,為百姓盡心。”
溫以恆意味深長的微笑道:“是否有為朝廷做事、為百姓盡心,我自有考察的標準。”
“時近中午,溫相辛苦趕路舟車勞頓,想必已是餓極,接風宴已經在行轅備下,請問溫相現在是否要開始用膳?”
“接風宴先不著急…我此番微服私訪來到衢州,聽到了不少風聲。”溫以恆邊說話邊待著一眾官員往衢州官府的方向走,亦或是往康樂坊的方向走。九六味
“聽聞,衢州部分官員有貪汙賑災銀的去看了。如今首要之務,就是解決衢州府衙銀庫虧空及賑災銀被貪汙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