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恆靜靜聽完柳芸孃的複述,才緩緩開口道:“當時我正是在向嬸孃瞭解你被撿來的經過時,看到了嬸孃藏好的和田玉手鐲。”
“這樣的和田玉手鐲價值連城,蘇家家境一般,根本負擔不起這樣的和田玉手鐲,所以我才對你的身份起了懷疑。”
溫以恆抱著蘇庭安站起來,走近蘇九冬,湊近蘇九冬臉旁,溫柔了眉眼,與她一同驗看手鐲。
“我一再追問下,嬸孃迫於無奈才向我袒露了實情,並把手鐲拿出來讓我過目。我正是看到了手鐲上的字跡,才確定你就是蘇將軍的女兒。”
冷靜下來的蘇九冬情緒 平復了許多,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對溫以恆的錐心之語。
有了柳芸孃的佐證,蘇九冬確定了溫以恆重新回到岐山縣前,真的不知蘇九冬是她的女兒,對溫以恆的不滿減少了一半。
但因為六年前溫以恆曾許諾一年後會來找原主,後來卻因公食言而肥,直直拖到了一年半前,才來岐山縣找蘇九冬。蘇九冬對此心裡仍舊不滿。
面對溫以恆此時的示弱與求和,蘇九冬不肯接受,一把推開湊近的溫以恆,微微惱怒的嗔怪道:“你別以為證明了你先前不知我身世,就能結束了,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問你。”
“你說當時回京途中遇劫,劫匪殺手的目標是殺皇帝,那他們為什麼還要一路追殺你到岐山縣?”
“當時我剛任宰相不久,想來那些賊人是想殺了我這程咬金,好扶持他們的人上位罷…好在我大難不死,如今還坐穩了宰相的位置。”
“你當時剛剛出任宰相……”蘇九冬抬起頭,與溫以恆對視著,腦子裡飛快轉動。
蘇九冬腦子裡立刻有了自己的答案,盯著溫以恆的眼神頓時又變得凌厲冷漠起來:
“那你一年後沒有回岐山縣,所謂因公事所絆,是不是忙於朝廷的權勢爭鬥,所以才無法過來…在你心裡果然還是權勢更為重要。”
蘇九冬不想再聽溫以恆的解釋,登時頭也不回的衝進了自己的房間裡,拴上了門閂。
蘇九冬背靠著房門緩緩蹲下,心裡越發苦澀。
原本只是得知溫以恆就是蘇庭安生父的矛盾,現在又多了一層可能被溫以恆所利用的不明意圖中。
“如果你不是宰相,我不是將軍之女,你我都是安兒的生身父母,將來一輩子在這小村鎮裡生活,寧靜又美好……”
但事實總是不如人願。
溫以恆身為當朝宰相,不可能為了小情小愛而困於這方小天地中。而她是將軍之女的身份被揭露,往後的日子許是更加不平靜。
安靜的生活,於他們而言只是片刻間的奢望。
一時難以抉擇之下,蘇九冬決定對溫以恆採取“冷處理”的方式,不看不聞不問,讓彼此雙方都冷靜下來好好思考。
今年的中秋節,蘇九冬家中過得十分冷清。本該團圓合樂的中秋之夜,因為蘇九冬與溫以恆二人降到冰點的關係而變得尷尬難熬。
往後時日,蘇九冬一直以冷漠的態度面對溫以恆。不說話、不交流、不接觸,蘇九冬對溫以恆避之不及。
楚律封歷時兩年的代天巡視即將結束,需要溫以恆處理的公務頓時多了起來。然而溫以恆並沒有前往欽差行轅處理公務,而是著人把所有方折全數送到家中辦公。
早上辰時,柳芸娘準備好早餐,叫醒蘇庭安與阿蓉,吃過早飯便要去上學。
蘇庭安舔了舔嘴角的糖漬,嘟著嘴問蘇九冬:“阿孃,為什麼今天不是阿爹送我們去學堂?我告訴同學們阿爹是宰相,他們都想看看宰相長什麼模樣。”
蘇九冬把新買的筆墨塞進蘇庭安的布袋裡,細聲叮囑道:“安兒,以後不要把你阿爹是宰相的事情隨便告訴別人……這樣不好。”
旁邊的阿蓉走過來自發牽起蘇庭安的小手,乖巧的說:“阿孃,班上的同學只當安兒是在開玩笑,沒有人相信他說的阿爹是宰相。”
蘇九冬捏捏阿蓉的小臉,滿意道:“那樣很好,阿蓉以後要替阿孃看好安兒,不許他再在班上提什麼宰相了。”
身後響起開門聲,溫以恆在蘇九冬身後朗聲問道:“怎麼,難道我這位阿爹的宰相身份說不得嗎?”
蘇九冬沒有理會溫以恆的主動搭話,左右手牽起蘇庭安與阿蓉就出門上學。
蘇庭安出門前轉頭對溫以恆眨眨眼睛,溫以恆對蘇庭安挑起一個大拇哥比手勢,父子二人心照不宣。
走在上學途中,蘇庭安依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阿孃,你今早起來看到昨晚阿爹給你摘的花了嗎?就放在你的窗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