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后正位中宮,是後宮第一人,也是後宮裡將手伸到朝堂前的第一人。”提到皇后,溫以恆的語氣多了幾分輕慢與不屑。
蘇九冬頓時想起了電視劇裡常提到的臺詞:“啊,難道我朝竟沒有‘後宮不得干政’這一說法?皇后如果插手朝政公務,豈非牝雞司晨?難道當今聖上竟絲毫不介意?”
古代宮廷中大部分后妃缺少政治素養,傳統意義上也不方便拋頭露面,常依仗其父兄,以及背後的家族。對皇權來說,後宮干政幾乎就意味著異姓把持朝政,甚或改朝換代。
“你既然知道周武王的牝雞司晨,應該也聽過‘今商王受,惟婦言是用’吧…”
溫以恆拿食指指了指上方,語帶不屑道:“有這麼一位妖言惑眾的妻子,只怕他也是要走紂王的老路了。”
現在商王所能接受的,只有婦人的話才有用。
溫以恆故意用商紂王與當今聖上比擬,意表皇帝目前對現任皇后過度信任,幾乎只聽得進皇后的進言,暗指當今天子誤聽奸人所言,昏庸無道。
“皇后明目張膽干涉朝政,一國儲君竟以自己未來的輔政宰相為敵,暗中下毒殺害…”蘇九冬也指了指上方,“難道他盲了?竟看不到當前對峙的局勢?不聞不問毫無作為。”
“他不是看不到,而是樂意看我們雙方爭鬥,似乎也對將來我們的兩敗俱傷樂見其成。”溫以恆在朝為官多年,自認已經摸透了皇帝的為人處事。
“不論是你鬥倒了太子,或是太子勝過了你,你們二人都是朝中重要的部分。他看著自己任命的未來儲君與輔政大臣爭鬥,難道只是為了樂趣?”
溫以恆神情嚴肅,一雙星目裡寒氣乍現:“……他有多昏庸,你遠遠想象不到。”
“他甚至認為放任皇后插手朝政,是對漢文帝的效仿,所以對皇后與朝臣之間的聯絡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了你,難道沒有其他朝臣對皇后的干政有所置喙?”
“哈,但凡有朝臣向他進言過此事,你猜他如何說?”溫以恆一指書房裡擺著的羅漢雙人榻,示意蘇九冬與他一同坐下細談。
蘇九冬與溫以恆對面而坐,主動且殷切的倒好一杯茶水推到溫以恆手邊,好奇尚異的追問道:“如何?”
溫以恆接過茶水,小品一口,慢條斯理的繼續說:“他說,‘漢代後宮可干政,薄姬能為周勃之事向文帝說情,朕如今是在效仿文帝的仁智通明’,便把進言的官員都給推了回來。”
蘇九冬憤憤不平道:“只效仿文帝聽薄姬放過周勃,怎麼不看看景帝是如何作為的?竇太后為王詼說情,但景帝並沒有盲聽於竇太后而赦免王恢,最終還是把他殺了…”
蘇九冬對當今聖上的說辭與做法十分反感,甚至還帶了些母親對兒子那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只能說是他的昏庸與不作為,才造成了如今朝野分為兩派的對立局勢。”
如今皇后和太子領著外戚勢力,與以宰相為首的一眾朝臣對立。
皇帝貴為天子,非但沒有挺身而出權衡朝中局勢,甚至更樂意見兩派人分裂對峙,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皇帝應有的態度與作為。
此時蘇九冬才算徹底明白,當前的朝堂局勢究竟有多混亂。
“依你之見,他如今是更看重皇后與太子的意見,還是更傾向於你這一邊?”
蘇九冬認為,如果溫以恆身為宰輔重臣而不受皇帝的信任與重視,那這宰相之位不坐也罷,不用再受皇帝的戲弄與禁制,不必牽扯進混亂的朝局爭鬥之中。
“早些年,他至少還會出手製衡一下兩方的勢力。近些年人老昏聵,他越發被皇后牽著走了,當然是更偏著皇后與太子。”溫以恆心裡對皇帝近年來的做法十分失望與不滿。
“他認為皇后與太子是家人,天真的深信皇后與太子不會背叛他,只當我們這些臣子是外臣,各種疏遠……呵,不知他得知太子層暗中策劃逼宮篡位的事情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溫以恆深深看了蘇九冬一眼,目光意味深長,最後才沉吟道:“依我看,他明面上說是想效仿漢文帝,只怕現實裡反而會向漢少帝靠近了。”
蘇九冬見溫以提到漢少帝,不由得心裡一顫。
漢少帝劉辯,是東漢歷史上一個悲劇式的人物。他貴為天子,最後卻落了個廢黜的下場,十分悲情的成為了東漢歷上第一個廢黜天子。
“你的意思是,往後你們的方向,會是把他給…推下去?廢黜?”後面兩個字蘇九冬壓低聲音說得小心翼翼。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