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興旺帶著王百合從柳芸娘處聽到的訊息,回到村子裡的蘇家祖宅,把蘇九冬打算帶著二房獨自進京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向一眾蘇家人說了一通,引起了蘇家人的惱怒。
而遠在臨安府悉心照顧溫以恆的蘇九冬,對此並不知情。
溫以恆的情況並不樂觀。
三叉箭這一類造型刁鑽的羽箭,射中人體後本就難以挖出,再加上溫以恆體內原本就有許多毒素,即使把箭頭取了出來,仍會有奪命蘭殘留在體內,因此這箭傷實在養護得很艱難。
吃過晚飯後溫以恆體內的百羅裙毒,毫無徵兆的又發作了,還連帶著殘留的其他幾種毒物一起發作,把溫以恆折騰得痛不欲生,即使人已經陷入了昏迷,身體被痛得發顫。
幾位僕婦在溫以恆房間的淨房裡,準備藥浴用的熱水。蘇九冬和丫鬟把裝滿了藥浴所需藥材的幾大籮筐全部搬了進來,頭髮上和身上衣裙都有被雨水打溼的痕跡。
其中一位僕婦看見了上來催促蘇九冬去換身衣服:“蘇姑娘還是趕緊去換一身乾衣服吧,穿著溼的很容易得風寒…這天氣也邪門,下午還好好的,誰知道晚上的陰雨下起來沒個停。”
“阿恆身上的箭傷還沒痊癒,我看就是這場陰雨引起的。”蘇九冬和幾位僕婦把藥材倒入水中,心裡只想趕緊加快速度幫溫以恆把傷養好,體內許多的毒素也要想辦法請儘快拔除。
一位僕婦聽到蘇九冬的自言自語,立刻湊上前來詢問道:“蘇姑娘,我家娃仔參軍回來,手臂中了箭傷,每到陰雨天傷口就痛個不停。蘇姑娘有什麼方法能治好嗎?”
僕婦按照蘇九冬的吩咐擰了一把熱毛巾遞給蘇九冬,蘇九冬為溫以恆清理好背後滲出的一層小小的流膿,再重新敷上溫熱的毛巾。
見溫以恆昏迷中的顫慄有所減緩,蘇九冬才終於能放鬆一點,耐心為僕婦解答道:
“箭傷最是難養,即使痊癒了也會有復發的風險。宋太宗趙光義也是中了箭後幾年不愈,箭瘡年年反覆發作,最後還是一命嗚呼了。所以我也無法幫上忙,只能靠他們自身了。”
“這麼說我家娃仔中了箭傷還能從戰場上安然活下來,還算是他命大了?”
“沒錯,一般箭傷在四肢時可能需要截肢,許多人都沒有這樣的好運,您家孩子應該是身體素質特別好,才能頑強的抗了下來。”
蘇九冬在溫以恆的安神穴上先紮了一針,打算等溫以恆不再發顫了才開始泡藥浴。
僕婦失望道:“皇帝身邊那麼多厲害的御醫太醫,都還治不好一個箭傷,那我家娃仔豈不是更加沒法治好了…可是當時那個大夫明明已經和您一樣,把體內的肩頭都取出來了呀。”
“取出箭頭就得割開肉體,留下創口,等同於做了一場手術。”蘇九冬指著溫以恆裸露後背上的創口,解釋道:
“這陰雨天之所以會引起復發與疼痛,是因為雨天的氣壓往往都很低,敏感的人因此會感到不適。為了取出箭頭,箭傷的創口往往會割得很大很深,所以就會感受到疼痛。”
僕婦懵懂的點點頭,對“氣壓”一詞一無所知的她,只當做是醫學醫術裡的專有名詞。
外傷後創口裡有殘留物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使以現在的醫療條件,有時也難以徹底清創,所以引起疼痛也不足為奇。
但是蘇九冬無法向僕婦解釋得這麼深入,只能撿最容易理解的詞彙來說。
蘇九冬也注意到自己說的現代名詞古代人並不理解,所以耐心解釋道:“手術過後,創口受到刺激產生瘙癢,屬於正常現象,您不必憂心,只要注意避免搔抓,以後可自然消失。”
在蘇九冬與僕婦科普期間,溫以恆的戰慄慢慢停止,蘇九冬召喚來丁旭銘把溫以恆搬進浴桶裡坐好,開始了泡藥浴與針灸的排毒治療。
對於解毒,蘇九冬十分有信心,但是對於箭傷養護,她則心裡沒底。
現代的清創手段已經相當成熟了,但在醫療水平較低的古代,大夫若能把體內的箭頭挖出來便算是十分走運,至於體內殘留的其他異物,純粹就靠病人自身的身體素質來硬抗了。
溫以恆是文人,看身材平日裡應該也有適當的鍛鍊,但是就不知道能不能像那位僕婦的孩子一樣,硬扛過箭傷了。
溫以恆醒來時還是月黑風高的凌晨時分。
由於蘇九冬對僕人吩咐道溫以恆的房間裡一定要徹夜點蠟燭,因此屋內燈火通明,燈籠內燭光搖曳。
蘇九冬趴在床邊睡著了,與溫以恆不過就兩個手掌寬的距離。即便房間裡瀰漫著濃重的藥味,溫以恆依舊能聞到蘇九冬身上傳來的隱隱玉檀香氣。
蘇九冬的黑髮披散在她後背,有幾綹搭在床上和溫以恆的頭髮糾纏著。溫以恆捻起一綹,柔順的黑髮冰涼滑手。看書網
每次他體內的百羅裙毒發作,醒來時總會第一眼看到蘇九冬守在他的身邊,守護著他安然度過每一次毒發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