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冬端著藥碗站在小廚房門前,微微眯著眼,沉靜著打量這院子裡溫以恆和蘇庭安一大一小的身影,心底欣慰又淡然。
經過日前雷敬雲的一番鬧騰,蘇家大房的人再也沒有前來找茬。
沒有了日日被他人騷擾的糟心事,蘇庭安和阿蓉也已然從瘟疫中安然痊癒,整個家的氛圍都從之前的愁雲慘淡煥然變得歡樂祥和。
柳芸娘嘴角的笑意就沒有聽過,步履飛快,連走路時也是虎虎生風。
蘇九冬在打量著溫以恆和蘇庭安二人,殊不知溫以恆也在和蘇庭安玩鬧期間偷偷用餘光瞟她。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會,彼此都怔了一下,蘇九冬不敢多看,快速別開眼神,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她眼底的羞意,但是微微發紅的耳朵還是洩露了她的心緒。
溫以恆看到蘇九冬紅著耳朵不敢多看他,得意的偷笑。
蘇九冬端著藥碗朝蘇庭安走去,催促他喝藥。
雖然蘇庭安病好了,蘇九冬還是注重防禦工作,家裡每人每天都還是得喝一碗特質藥汁。
“阿孃,藥藥好苦,比之前更苦,安兒不想喝了。”蘇庭安病一好,又恢復了往日的小兒姿態.
每次蘇九冬來催促他喝藥,就開啟撒嬌模式,試圖靠賣萌躲過每日必喝一藥的規矩。
蘇庭安別過臉,躲開送到嘴邊的藥碗,求救的眼神望向溫以恆。
蘇九冬順著蘇庭安的目光看向溫以恆,眼神示意溫以恆不許幫忙。
溫以恆會意,對著蘇庭安搖搖頭。
蘇九冬彷彿打了勝仗凱旋歸來的將軍一樣,不容拒絕的把藥碗抵到蘇庭安的嘴邊。
“安兒乖,你喝完了藥,就讓你阿爹給你買麥芽糖回來吃。”
溫以恆每日從外面歸來都給蘇庭安順手帶回小零食,什麼茯苓糕、糖畫、蜜餞等等……
嘴巴被溫以恆養刁的蘇庭安已經不再滿足單一的冰糖葫蘆了。
蘇九冬對此稍有不滿,認為溫以恆這是太寵著慣著蘇庭安。
但看著蘇庭安可愛的小胖臉,蘇九冬又無法拒絕溫以恆對蘇庭安的寵溺,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溫以恆圍過來貼在蘇九冬身邊,一手扶著蘇九冬的肩頭,一手摸著蘇庭安的後腦勺,輕聲哄著蘇庭安:“安兒乖,要聽你阿孃的話,好好喝藥吧~”
與蘇九冬的百般催促喝藥不同,面對溫以恆的提的要求,蘇庭安沒有再次反駁,而是選擇老老實實的喝完了藥。
蘇九冬見狀,在心裡暗暗嘆氣。
蘇庭安對溫以恆的偏心偏得光明正大,以前還會稍稍遮掩不在蘇九冬面前表現,而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不在蘇九冬面前遮掩的地步。
難道,兒子終歸還是比較親近與自己同一個性別的父親嗎?
蘇九冬還沒反應過來,與溫以恆相處的這兩個月裡,潛移默化之下,她已經下意識的把溫以恆當成了蘇庭安真正的生父,非常自然的把他看作了自己人。
喝完了藥,蘇九冬打發蘇庭安進屋去和阿蓉玩,把揣在懷裡的早已謄寫好的幾張藥方交給溫以恆。
“藥材齊備,藥方也已經調配好,既然安兒和阿蓉喝了都痊癒,我覺得你可以這個藥方交給官府了,由官府出面分發藥方再好不過。
讓官府派人感染瘟疫的村裡親自按照藥方熬藥,派藥分發給村民們喝下。”
“這是你配的藥材,寫的藥方,確定要把這麼大的功勞拱手讓與他人?”
溫以恆沒有收下藥方,只拿在手裡翻看蘇九冬的字跡,紙張上還殘留著一點屬於蘇九冬的溫熱體溫。
蘇溫以恆看蘇九冬的字跡清勁秀雅,工整亭勻,正如她的人,感性和理性兼備,既有率意又含嚴謹。
五年未見,蘇九冬性格有所改變,連字跡也跟著變化,溫以恆不得不需要重新審視這“全新”的蘇九冬了。
蘇九冬微微一笑,聲音低柔悅耳:“其實這算不得我寫的藥方,我不過是把前人的智慧匯總在了一起,加入了自己的一點見解進行藥材的重新調配而已。
它如果真的能治療瘟疫,也算是我藉著前人的光環造福天下百姓了。”
大醫精誠,澤被蒼生,厚德載物,兼濟天下。不是每個人都能企及的。
蘇九冬對將藥方送給官府而沒有署自己名的事情並不在意。
醫者仁心,求的不是名利,只求能救人於危難,求的是自己心安。
“好,明日我就把藥方送交官府,讓他們按照你的方法做,熬藥分發給百姓。”
溫以恆收下藥方,摺疊起來貼身放入懷中,“藥方如果能解決這次瘟疫的困局,你便是有大功於朝廷,造福天下百姓,功在社稷千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