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掌櫃當即呵斥當鋪裡的夥計:“你們這些沒眼力見的,還不快給山秀道長換上今年的雨前龍井?”
見夥計誠惶誠恐的換了茶水,蔡掌櫃才面容帶笑問蘇九冬:“不知山秀道長您想用這方硯臺當多少銀兩?您說個心目中的數目,某也好有個估量。”
蘇九冬將那方端硯按下,又從包裹裡拿出了另一樣東西,漫不經心道:“蔡掌櫃,可先不著急估價,貧道還有一樣東西,蔡掌櫃不妨再掌量看看。看過之後可一併給貧道估個總價。”
這次蘇九冬拿出來的是一匹普通的棉布,就是普通的黑色棉布,邊緣泛白,顯而易見是被人經常用過的布匹,不見有何特別之處。
既然蘇九冬請蔡掌櫃掌量,蔡掌櫃也不好推拒,當即上手撫摸,只覺觸手異常粗糙乾燥,不似平常棉布自帶的稍稍溫軟,實在算不得多好的東西。
蔡掌櫃不露聲色:“這兩樣東西就是山秀道長要典當的東西麼?不知道長心中想當多少銀子?”
“貧道平日裡也不缺銀子,只因近日城中大旱,貧道把銀子全數捐了出去,囊中羞澀,所以想將這兩樣東西忍痛出讓,一解燃眉之急。”
蘇九冬故作心疼的摸了摸那方端硯,開口道:“是以估價為八千兩,當期十日。”
“八千兩!”
蘇九冬報出的估價讓當鋪裡的夥計以及當鋪外圍觀的百姓驚撥出聲。
那路人小哥再次感嘆道:“這小小一方端硯和普通棉布居然能當那麼高的價格?這算獅子大開口,還是我孤陋寡聞了?”
蔡掌櫃並不著急回覆蘇九冬的報價,只將那換了的茶水奉到蘇九冬面前:“剛才山秀道長不是不喜歡那茶水麼?如今換了今年的雨前龍井,道長可先嚐嘗味道潤潤喉。”
觀眼前的端硯品質,其實蘇九冬喊的八千兩銀子不算多,蔡掌櫃甚至在心中認為八千兩都算給少了。
但是當鋪是什麼地方?從來是壓價坑人賺錢的地方,斷沒有任由來客漫天要價就答應的道理。
所以蔡掌櫃沒有及時回覆,只等當鋪夥計把老闆隱次歸叫來,讓隱次歸親自估價。
蘇九冬看出了蔡掌櫃不敢輕易回覆,估計他可能是要等隱次歸的答案,所以也沒催促估價,怡然自得的品著茶水吃著點心,好不自在。
二人等了將近一刻鐘,隱次歸才姍姍來遲,一進門先於蘇九冬打招呼,然後眼睛就盯住了桌上的一方端硯。不過隱次歸也只盯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面對傳說中一毛不拔又擅好壓榨的戎狄富戶隱次歸,蘇九冬依舊保持著彬彬有禮的態度:
“想必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隱老闆了。還請隱老闆為貧道掌量一番,給這方端硯以及棉布估個價吧。”
隱次歸只粗略的瞥了那端硯以及黑棉布一眼,也沒有上手掌量,便不以為意道:
“隱某在典當行裡混跡多年,看過無數珍寶。今日觀山秀道長您的兩樣東西,最多也就值二百兩而已,遠遠不及您報的八千兩那麼多。”
隱次歸開出的價格實在太低,低得驚呆了民眾的心中開的最低價。不過在場的人,也只有另外兩人沒有被隱次歸開出的低價驚到。
其中一人是蔡掌櫃。皆因近段時間西受降城遭遇了旱災,萬隱當鋪的生意頓“火爆”起來,有許多災民前來典當東西。
隱次歸便趁此機會拼命壓價,而前來典當的災民們著急用錢,只能忍氣吞聲的以低價典當了物品換銀錢用。
皆因最近當鋪裡壓價壓得是在太狠,所以哪怕隱次歸開出再低的價格也不會讓蔡掌櫃驚訝。
另一位沒有被隱次歸開的低價嚇退的人就是蘇九冬。她在來之前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知道隱次歸肯定會往狠了壓價,所以並不會為隱次歸報出的低價出乎意料。
不過蘇九冬雖然沒有為隱次歸所驚,但還是裝出了驚訝發模樣,瞠目結舌,急道:“二百兩?!這可是上好的端硯,端州的,斷不止這麼低的價格。”
蘇九冬這一著急舉動,讓隱次歸吃準了這位山秀道長急於出手,所以才敢肆無忌憚的壓低價:
“到當鋪裡典當東西,誰人不說自己的東西好呢…其實這兩樣東西估個一百兩都算多,只因看山秀道長是道門中人,又為旱情捐了銀子,所以隱某才給您開了二百兩的‘高價’呢。”存書吧
蘇九冬熟練的裝出了焦急又微怒的模樣:“二百兩斷不可行,僅一百兩更是萬萬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