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橋邊野草花……”蘇九冬將薛濤箋貼到鼻尖輕輕一嗅,果然有花草香氣。
蘇九冬微訝:“秦掌櫃為了貼合詩眼的詩句,居然特意拿花草將這薛濤箋燻過,聞著有淡淡的幽蘭香氣,如此注重細節,還真是有心了……”
“不過,詩眼只說是傍晚,沒說具體時間,那來送信的店夥計也走了,看來待會兒還是得再去布衣館走一趟,找秦掌櫃問問看鬥詩會在什麼時辰開始。”
“不用如此麻煩。”站下蘇九冬對面的溫以恆一指她手上的薛濤箋:“薛濤箋的背面已經寫明瞭時間,酉時正。”
蘇九冬聞言,將薛濤箋一翻,果然看到右下角山水畫的深灰色墨水處,拿重墨寫了“酉時正”三個字,隱藏在其中。
夕陽西斜,傍晚將至,時間與溫以恆按照秦掌櫃寫在薛濤箋背面的準確赴會時間,於申時末到達布衣館所在的街道。
此時布衣館前已經圍滿了人群,半條街都被趕來圍觀“決賽”的百姓們圍得水洩不通。馬車進去不得,只能在街道入口停下,蘇九冬與溫以恆被迫下車步行。
已然暴露了“山秀小姐”身份的蘇九冬以女裝打扮現身,望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感嘆道。
“難怪剛才我看街道上人員稀少,僅有的幾人也是行色匆匆,敢情全都趕來觀戰了……這便是萬人空巷了吧?”
溫以恆也欣慰的點點頭:“俶州地處偏遠,距離京城仍有一段路程,但百姓們不因條件不優而自絕於文,依舊愛文喜詩,文化之風盛行,既是樂事也是好事。”
隨著蘇九冬與溫以恆朝布衣館走近,蘇九冬便眼尖的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顧容。
“山秀小姐!”顧容振臂高呼,原本的人聲鼎沸漸漸熄止,朝蘇九冬望來。
昨日的鬥詩會殺出了蘇九冬這匹黑馬,今日裡“山秀小姐”的名號便傳遍了整座俶州城。
所有人都等著看,究竟是連續九日參加鬥詩會,至今只有昨夜一次敗績的顧容顧公子能拔得頭籌,還是中途殺出的山秀小姐能蟾宮折桂。
是以今日的鬥詩會,來觀看的百姓比之前的猛增許多,只為看鬥詩會的最終冠軍之位,究竟鹿死誰手。
蘇九冬發現,來觀看的人群中,不乏有戴了帷帽的官家閨秀,只因今日的最後鬥詩會,不僅是比文,更是男女之間的性別之戰。
店夥計上前招呼:“山秀小姐,你終於來了,顧公子非要在此處等你,已經等了許久了,三位請隨小的上二樓入座罷。”
店夥計帶著蘇九冬、溫以恆與顧容三人從側門轉進布衣館,左拐右拐進了一間小樓,待上了二樓,視線便豁然開朗,入目便是寬闊的二層開放空間與秀麗的江景。
為了方便進不來布衣館的百姓們也能“觀戰”,秦掌櫃特意將今日鬥詩會的地址,選在布衣館裡的望江亭二樓。
此處靠近江邊,又在布衣館的邊緣處,與外部僅僅一牆九尺之隔,到時候當眾宣讀詩作,展示書法時,樓下布衣館外進不來的百姓們,也能聽到看到文客們的作品。
望江亭的二樓早已為今日的鬥詩會佈置停當,因為今日是最後一次鬥詩會,決出最後的冠軍,所以規格比之前的盛大且豪華。
僅僅是每人身前的長几上,除了放置宣紙、湖筆、徽墨、端硯等名貴文房四寶外,旁邊還準備有邊幾,擺滿了時蔬與果酒茶水,供文客取用。
今日的鬥詩會,來參加的文客只有十五人,人數又比昨日少許多,但是那些文客個個神色倨傲,就差拿下巴指人了。
溫以恆輕而易舉的猜中了答案:“這些文客,應該是之前鬥詩會上的前三名罷。”
走在最後的顧容問道:“敢問恆兄是如何知曉的?”
“看他們的神態便知。”溫以恆瞥了顧容一眼,隨口回答完,邊上前走在蘇九冬左邊,挨著蘇九冬的左邊落座。
酉時正,所有來參加鬥詩會的文客聚集完畢,秦掌櫃與長史一齊走到佈局中間的位置全部規則:“今日鬥詩,規則與之前不同,今日的主題是‘落霞與孤鶩齊飛’,要求做藏頭詩。”
“規則是,每人想一句藏頭,從座位編號的第一人開始,一人輪著接一句,每人時間只有一羅預,接到七絕滿止,要求一人需在對仗必須工整,合轍押韻,更要意境優美。”
相比於許多人被規則弄得雲裡霧裡,蘇九冬則被一羅預的時間計算單位給困住了。
“一羅預是多久?”蘇九冬腦海裡想著只剩下“一盞茶”,“一炷香”之類的計量時間了。
溫以恆靠近,悄聲為蘇九冬解答:“二十彈指即為一羅預。”
蘇九冬臉色微紅,不好意思的求問:“那一彈指是……”牛吧文學網
溫以恆嘴角笑意漸濃,乾脆為蘇九冬耐心解答:“二十瞬為一彈指,二十彈指為一羅預,二十羅預為一須臾,一日一夜知有三十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