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鐸帝在看到雲慕林的反應後,便迅速明白了蘇九冬此舉的含義,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如天鐸帝那般,能體會到蘇九冬此舉的“良苦用心”。
皇后本想指責蘇九冬捶人的不當舉動,然而卻看到雲慕林被蘇九冬用力一捶後,反而露出輕鬆舒暢的神態,不由得感到十分納悶。
皇后不是雲慕林本人,自然無法體會盤繞在胸口的那一口濁氣被狠狠捶出來時,伴隨而來的是怎樣的舒爽與暢快。
其實蘇九冬剛才那重重一捶,既是為了幫助雲慕林順利排出淤積在胸口的濁氣,其中也夾雜了替溫以恆出氣、替柳芸娘報復的個人私心。
一想到如此可憐可親的柳芸娘就是被近在眼前的雲慕林害死的,蘇九冬雙眼不由得開始酸澀,竟險些掉出淚來,蘇九冬微微低頭深呼吸,將欲哭的酸意與苦楚重新咽回肚子裡。
然而如今有天鐸帝的袒護、溫以恆所掌握的證據尚不能將雲慕林扳倒,蘇九冬也只能繼續為他治療,暫時饒他一命。
蘇九冬重整情緒,繼續耐心向眾人解釋雲慕林的病因:“方才臣女之所以失禮的重擊太子”
“怒氣淤積,氣血不暢,則津不動囤積在橫膈膜間,與囤積在橫膈膜出的死血及迴圈不暢的活血進行三方搏擊的對立狀態,才會致使太子的胸口裡不時發出‘呼呼’的聲音。”
有了蘇九冬的詳細解釋,眾人才恍然大悟,而云慕林在聽到蘇九冬所說的怒氣淤積時,明顯像想起了什麼,雙眼一亮,蘇九冬見狀,即知雲慕林已經聯想到了那些辱罵信件上。
皇后在此時提出質疑:“太醫御醫們說原因在腸胃,蘇家小姐卻說原因在橫膈膜,兩者互有衝突,僅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能印證你所說就是正確的?”
若是換做平常世家閨秀,在面對如今皇后語氣不善的詢問,肯定會有或多或少的惶恐。然而蘇九冬卻能依舊保持著不慌不忙的姿態,語氣從容淡然的回答道:
“起初,太醫院的太醫與御醫們認為太子的病因在腸胃,於是給太子開出了治理腸胃的藥物。”
“太子謹遵醫囑吃了三天的藥物,但是最後的效果大家也知曉了,那就是太子照舊在飯後嘔吐不止,並無好轉的跡象……這難道不是印證嗎?”
蘇九冬的反問使得滿堂鴉雀無聲,皇后更是面色不虞。
如果不是現在有天鐸帝在此給蘇九冬撐腰,也許皇后就會以蘇九冬捶太子、頂撞皇后等“大不敬”之罪,讓人對蘇九冬進行掌嘴五十下的懲罰,以洩怒氣了。
蘇九冬自在岐山縣與蘇家人“博弈對戰”時,就曾遭過不少蘇家人對她投來的仇恨與白眼,所以蘇九冬如今也輕而易舉的讀懂了皇后眼神裡對她的恨意。
然而即便皇后對蘇九冬再持有恨意,又能如何呢?還不是得乖乖請她為雲慕林治病……
蘇九冬腦海裡頓時蹦出一句現代社會的曾經流行語,我就是喜歡看你討厭我、又幹不掉我的感覺。
天鐸帝注意到蘇九冬與皇后之間的眼神交流,隨即對皇后投去不滿與疑惑的眼神。
天鐸帝眼神裡的不滿,即是不喜皇后對蘇九冬一直保持著排斥的態度,疑惑則是不明白為何皇后一直對蘇九冬充滿了莫名的敵意。
蘇九冬不再沉溺於與皇后用眼神“鬥法”的交流,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治療本身:
“再者,小女判斷太子是氣血淤積於橫膈膜,才拿出薄荷香膏給太子嗅聞,既暫緩了太子繼續嘔吐的病症,也證明臣女的判斷是正確的,難道這樣的結果在皇后娘娘眼裡也不算印證?”
蘇九冬的兩個問句,讓在場眾人不由得對兩種診斷與治療的結果進行比較。
太醫與御醫們給雲慕林開了藥方,雲慕林確實持續吃了三天仍不見好轉,而蘇九冬僅僅使用簡單的薄荷香膏方法,便輕鬆止住了雲慕林嘔吐的症狀。
醫術雖然不分高低,但此時誰的診斷對、誰的治療有錯,局勢頓時明朗,兩者高下立判。
負責武德殿的太醫院右院判曲太醫聞言面露愧色,以袖子輕輕擦拭額頭滲出的薄汗。
蘇九冬知道錯不在太醫本身,而是蘇九冬故意讓溫以恆寫辱罵新激怒雲慕林,透過入宮的機會將那買辦名單上布莊的名字拿到手,才致使了這次雲慕林的病情發生。
所以蘇九冬對曲太醫投去了表示同情與歉意的目光,但是她的這個眼神卻被某些有心人解讀為在不小心犯錯的曲太醫面前得意洋洋、耀武揚威。
皇后聞言熄滅了對蘇九冬治罪的念頭,將自己對她的不滿重情緒新壓了回去。
如今致使雲慕林飯後嘔吐的表面原因已解決,天鐸帝當即向蘇九冬詢問最關鍵的問題,“如今致使慕林飯後必嘔吐的真正病因已經找了出來,那往後應該如何治療?”137
“查了明真正的病因,要對症下藥就容易多了……筆來。”蘇九冬來到書桌前,李德勤當即雙手奉上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