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汾河水淹汾南城之時,李穆由於站在城牆監視軍情,地勢較高,所以水淹之時,反而躲過了一劫,後來在水勢小了一些後,他本想組織士卒防守,但是很快東魏大軍就包抄過來,已無法逃出去,眼看自己身邊僅有十幾個親軍,更是無法阻擋,無奈之下只好準備退回城內再做打算。
李穆一行人來到一家農戶,看到一家三口人正在清理自己被洪水沖垮的房屋。這家男主人看到李穆等人,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將自己的妻兒保護在身後,警惕地盯著李穆一行人,而李穆的親軍此時猶如驚弓之鳥,嚇得拔出大刀與之對峙著。
李穆看著男主人緊握木棍的雙手,十指因為緊繃而變得血紅,雙腿雖然有些顫抖,但是眼神裡卻閃現著堅定的目光,面露菜色的臉頰因為緊張早已流出點點汗珠。
李穆用手製止住親衛無禮的行為,然後拱手和聲道:“好漢子勿怕,我們是退下來的守軍,洪水衝散了我軍,暫時無法抵抗敵軍,只能頹敗下來,慚愧不已,還望漢子幫忙我等躲一躲,過後必然重謝。”
原來汾河水淹汾南城,家裡的老人為了讓自己的晚輩活下來,跳進了洪水中,將高處的位置留給了兒子兒媳和孫子,男主人認出此乃守城主將李穆,驚訝地問道:“你是李穆將軍嘛?”
李穆聞言眼睛放大,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佩刀,眉頭緊皺著不說話,畢竟這個緊要關頭不由他不多一個心眼,旁邊的親衛也圍了上來,只等自家主將一聲令下便砍殺此漢子。
漢子此時也醒悟過來了,趕緊扔掉木棍解釋道:“將軍勿要誤會,將軍鎮守我汾南城,為民禦敵,並且軍紀嚴謹,秋毫無犯,這是上天賜予我們汾南城百姓的父母官,我又怎麼會做出忘恩負義的行為。”
李穆眼神緊緊盯了一會漢子的眼神,從眼神裡看得出來漢子的真誠,當下也嘆了口氣道:“此乃我李穆人生的一劫,我等身家性命就交給壯士了,還望壯士助我等度過此關。”
漢子點點頭,拱手恭敬地說道:“將軍客氣了,還請各位隨我過來地窖,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說完,漢子開啟一個甚為隱蔽的窖口,客氣地請一行人進入地窖躲藏。
其中一名親兵用眼神請示李穆,然後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而李穆卻搖搖頭,瞪了一眼親兵,然後也不再多話,當下便輕快走了下去,親兵們各自看了看對方,靜靜地跟著走了下去......
而這邊,東魏軍進城之後猶如野獸聞到肉味,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起來,俘虜了不少汾南守軍,同時也遇到了零星的抵抗,可是這種抵抗卻毫無作用。
隨著大規模地搜捕,有些東魏軍隊軍紀開始變差了起來,不僅對城中百姓掠奪錢財,更甚者有些士卒開始燒殺奸掠。而綦連猛作為前鋒大將,卻並不制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這群鮮卑士卒掠奪城中漢人百姓,並且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高洋進城後看到眼前這一幕,怒火沖天地朝著段韶頓了一下,抱拳道:“大帥,我軍敗局將至,懇請大帥趕緊退軍。”
高洋之言將眾人搞得一愣,此時正是大軍攻破城池,士氣高漲的時機,哪裡來的失敗之說?
段韶心裡也有些納悶,不解地問道:“二公子何出此言?”
高洋壓下心裡的怒火,心中稍微平靜下來,淡淡地說道:“大軍剛破城便四處劫掠百姓,此乃烏合之眾,又如何抵抗得住宇文賊軍的精銳?”
綦連猛聞言不高興地板著臉,不滿地看著高洋說道:“二公子此言是否危言聳聽了?我大軍比起宇文泰賊軍從來都是佔上風,勝多敗少,怎麼就是烏合之眾呢?”
高洋等綦連猛話音剛落,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重重地說道:“各位,我軍和賊軍同宗同源,都屬於大魏國分裂出來的,敵人治下百姓猶如我軍百姓,本來我軍驅使百姓填河、水淹汾南城等實屬無奈且傷人和的事情,如今破城之後還以百姓為螻蟻掠奪虐殺,此事傳開後,我大軍從此便失去關中關西等地的民心,直接將他們趕至宇文泰這邊,此乃利於賊軍不利於我軍的事情,我們何必要做呢?難道各位希望整個關中關西的百姓全部起來抵抗我大軍嘛?自古有言:得民心者得天下,我想大抵如此吧。”
“哈哈,好”段韶用馬鞭拍了拍手,爽朗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好一句得民心者得天下,理當如此!”
接著下命道:“命令督戰隊開始全城接管防務,並且嚴加懲罰城中叛亂者,若是不服從命令者直接就地正法。”
而有一行東魏小隊正好搜刮了不少財寶,順路來到這家農院時,領頭的一名士卒大聲喝問道:“喂,你們是否看到有賊軍士卒往這邊跑來?”
漢子聽了趕緊出列拱手道:“各位軍爺,小人暫時沒有發現有人往這邊過來的跡象。”
領頭計程車卒繼續大聲吆喝道:“哼,有沒有賊軍可不是你們說什麼是什麼,得需要軍爺我進去搜查一番才可下結論。”
“兄弟們,給我進屋搜查。”
一行人氣勢滔天地走進農院,四處翻箱倒櫃地尋找了起來,然而漢子一家家境貧寒,並無錢財。幾個東魏士卒並沒有什麼收穫,當下領頭計程車卒罵罵咧咧地嚷道:“喂,兀那漢子,大爺我等為爾等忙活了一天,怎麼家中可有錢糧笑納我等?”
漢子本來就家貧四壁,又遇見汾河水淹城池,一些值錢的物件早就被衝散,哪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一家三口能活下來就很不容易了。
苦笑地搖了搖頭,“軍爺,此次大水淹城,值錢的家當早就沖走了,哪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要不你看看家裡還有什麼可拿的,儘管拿走便是。”
領頭計程車卒聞言不由四處看了看,破爛不堪的農院,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不由罵了一聲:“呸,窮鬼一個。”
說完,便打算轉身離開。
而這時,旁邊一位士卒趕緊湊上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領頭士卒,囔語道:“隊主,咱自從出軍這麼久了,都沒碰過女人,你看看那婦人長得也有幾分姿色,不如兄弟們一起樂呵樂呵。”
隊主抬頭看了看旁邊的婦人,雖然穿著破爛,長相也一般,但是面板白芷,不由心意盪漾,心裡猶如一隻小手在抓癢癢似的,當下便走過去,色迷迷地想靠近婦人。
婦人見到此狀,早就嚇得躲在丈夫後面,一旁的漢子也趕緊陪笑地說道:“軍爺,小人家中確實無錢財,還望軍爺放過我家人。”
東魏軍幾位士卒嘿嘿一笑,壓根就不搭理男主的求饒,領頭的隊主還故意惡狠狠地罵道:“兀那漢子,大爺我在前方拼死拼活地保護你們,竟然沒有錢財孝敬我等,那就讓你老婆伺候一下我們,哈哈!”
說完,一腳將漢子踢倒一旁,然後橫腰抱起女主,便往旁邊簡陋的屋內走去,這時一旁的小孩見到自己的母親被欺騙,便跑過去一把咬在了士卒的大腿上,疼得那隊主“啊”得大叫了一聲,一腳將小孩踢倒,旁邊計程車卒見自己隊主受傷,拔出佩刀,接著一刀砍向小孩。
可憐的孩子還沒出聲,便被一刀將半個腦袋劈沒了,而這家農院的漢子見到自己孩子的慘狀猶如一個瘋狼,操起木棍便衝了過去,但是他哪會是這群訓練有序的東魏軍的對手,當下也被另一位士卒一刀捅死,瞪大著眼不甘地倒地而亡。
女主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都被殺死,早就忘記了害怕,不顧一切地衝上去抓著隊主的臉,當下便是抓了幾道傷痕,嘴裡還喊著:“畜生,還我夫君,還我孩子......”
隊主被抓傷後,臉上火辣辣地疼,心裡更是惡趣橫生,一刀便狠狠地刺穿婦人,嘴裡還罵道:“死賤人,敢抓傷我,給老子去死吧。”
看到婦人死後,嘴裡呸了一下,罵罵咧咧地直言晦氣,然後準備率眾人離開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