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回,“我章雪此生,愧對師尊。”
“過段時日,你師妹就來春山了。”左九葉說道。
“啊?”章雪驚詫驚詫之間,險些沒站穩摔倒。
很快,她便鎮定了心神,“胡說八道!阮清悅不知道我在春山……”
左九葉說道,“我叫來的。”
“你調查我?”章雪眼神中出現了疑惑、震驚、陰狠,以及逐漸轉變出的絲絲懊悔之意,她深吸一口氣,“雖說不知為何,但你若想除掉我,請不要用我師門之刀……殺人誅心啊!”
說著,她拿出一把短刀,“我無臉見她,你入想我死,現在便可滿足你。”
左九葉輕笑一聲,“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於我而言,你啥也不是,你生或死,與我何干?”
“那……那是為何啊?”章雪看著左九葉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越看越恐怖……
她感覺自己在左九葉面前已經是一絲不掛。
而自己的小命,也在無形之中、莫名其妙地就捏在了他的手掌之間。
左九葉走到她身前,為她整理了下衣衫,又輕輕地擦了擦她額頭的汗珠,“你只需清楚,別給我添麻煩,我便保你。”
章雪被他輕撫得渾身發顫,“阮……阮清悅真要上山?是上山入門,還是上山……”
左九葉反問道,“以你對她的瞭解,她會入門麼?”
“人心難測,不好說。”章雪頓了頓,“若十年前的她,定然是不會的。”
左九葉哈哈一笑,“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嘭。
章雪跪下了。
“我真沒臉見她,她若上山,請你出手殺我……”
“你自殺挺好,為何勞煩我出手。”
章雪俏臉通紅,“我……我自己下不去手。”
左九葉對這個自我矛盾的章雪,又多了一絲憐憫之心。
她那麼怕死,卻能為往日過錯送命,也算難得了。
看著章雪,左九葉嘆息道:“惡人棄惡從善,便贊回頭是岸;善人稍有差池,便遭千夫所指。”
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而心存善意之人,需歷經千般磨難、割捨萬千慾望、忍受無盡委屈,卻仍難換得一份圓滿。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如此,天道何存?大義安在?”
喃喃自語間,左九葉抱起屋內的風予蔓,自顧地走出舍院朝著天樞宮方向走去……
跪在原地的章雪,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癱軟在地。
愣呆呆片刻之後,她面朝西方,雙手交疊放在胸口,閉上眼睛,將頭重重磕向地面……
“師尊,您是能理解徒兒,原諒徒兒的對麼?”
那一直不肯出現的淚花,終於滾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