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來做什麼？”祁可雪其實早就發現他了，只不過沒有回頭而已。

沈博凌回過神來，慢慢向前走去，坐到了她的身邊，“聽五十六說你在上面，就上來看看你。”

祁可雪沒有在意的點了點頭，側過頭看向他，“你在下面跟五十六嘀咕什麼？”

“只是鼓勵他一下而已，你不覺得他現在很不錯，原本在這些人之中最差的他，卻一直堅持到現在，我覺得挺不容易的。”沈博凌笑著解釋道。

“有什麼不容易的，他是為了保命，如果淘汰就是死，只不過意志比別其他人堅定了些而已，再說他現在也不需要鼓勵，我就是要讓他們在看起來沒有希望，絕望之中求生存，這樣堅持到最後的人才是我想要的。”祁可雪毫不客氣的說道。

沈博凌一窒，沒想到自己又辦錯事了，不禁苦起了臉，可想了想卻突然又說道，“雪兒，其實也不用如此吧，我們可以給他們一些希望，讓他們看到好的一面。”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的一面。”祁可雪冷哼的說道，又拿起一邊的酒罈喝了口酒，這些不是她釀的那些高度酒，所以在她喝來跟水一樣，可酒就是酒，雖然度數不高，可喝得多了也會醉的，此時的她便有些微醺，眼光有些迷離不似平時的模樣了。

“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沈博凌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順手扔了下去，再次傳來啪的一聲，這回就是祁可雪想搶也搶不回去了。

“你···”祁可雪不禁瞪向他，“真無趣，喝個酒也這麼掃性，我好不容易自由了，你卻還來管我。”

“雪兒，我不是管你，如果你是開心的喝，我可以陪你一起，可你看看你自己，明明就是借酒消愁。”沈博凌嘆了口氣，感覺到這房上比下面還要涼，便將自己的外衣脫下，披在祁可雪的身上。

聽了他的話，祁可雪卻一下笑了出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開心了？”

“哪隻都看到了。”沈博凌無奈的說道。

祁可雪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我告訴你，我現在很好，從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我有了自由，有了自主權，再也不用別人控制我，反而是我來掌握其他人的命運，他們還有我自己的命運都在我的手裡，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喝醉的原因，祁可雪的話有些多，看向沈博凌，“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所會的這些是哪裡學的嗎，其實根本不是學的，而是我親身經歷過的，他們所經歷的這些我全經歷過，甚至比他們更加殘忍，我現在對他們真的已經很仁慈了。

他們失敗了可以不用去死，可我們如果稍有失誤的結果只能是死，甚至比死還要慘，你看他們的訓練又苦又累，覺得可憐是不是，可你知道我經歷的那已經不是訓練了，就只為了活著。

我曾被與一隻野獸關在一起，想要出去，只能有一方倒下，最後我活了下來，可也只剩下半條命，更是在最後我為了活下去殺死了我唯一的朋友，我看不到希望，每天除了想著活過這些天，便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其他的，快樂、笑容，你覺得有過這些經歷我還能真正開心的笑得出來嗎？”

祁可雪訴說這些的時候沒有哭，可自她的眼中洩露出的全都是悲涼，卻比眼淚還要哀傷，這些事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可卻深深的刻在她的靈魂深處，即使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個時代卻依舊忘不了。

聽到祁可雪所說的這些，沈博凌感覺到了深深的震驚，他從沒有想過祁可雪竟然經歷了這麼多，可一想到她所表現出來的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那些他都自愧不如的身手和計謀。

便也就釋然了，也許只有經歷了這些才會有現在的祁可雪吧，可他寧願不要這樣，他想祁可雪像普通的女孩那樣，會笑會哭會軟弱更會躲在他的身後讓他保護，可他也知道，這些是不可能的。

震驚之餘，便是心疼，心疼她的所有，他甚至都無法想像祁可雪是怎麼熬過來的，如果換了自己也許早就放棄了吧。

“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最討厭別人可憐我。”祁可雪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她卻繼續說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可憐我的，而是讓你收起你那所謂的同情心，這些孩子的確很小，他們的經歷也值得人同情，可想要回報就要先付出，雖然曾經的事讓我每每想起都會做惡夢，卻從沒有後悔過，如果不是這樣也許我會過得比這還要慘，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會選擇這條路。

這些年我從沒有靠過別人，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活到現在，而且一直活得很好，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好，雖然他們有些東西是我再怎麼努力也得不到的，可我所擁有的卻是他們所沒有的，這就夠了。”

沈博凌嘆了口氣，卻突然伸手拉住她，卻讓祁可雪一愣沒有躲被他抓了個正著，“雪兒，我這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可憐你，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永遠的堅強，偶爾軟弱一下不是錯，找一個肩膀靠一下，不丟人。”

祁可雪聽了他的話沉默下來，馬上要甩開他的手也停了下來，就這麼任他拉在手裡，過了半晌，直直的看著前方，突然開口道，“我不需要。”

原本有些期待的沈博凌，如果被迎頭澆了一頭冷水，看著又恢復僵硬的表情的祁可雪，無奈的嘆了口氣，許多話堵在了嘴邊終究沒有說出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機會錯過便錯過了，有些話，想再說便也沒有了機會。

祁可雪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突然站了起來，“既然我們都睡不著，那就讓他們也別睡了，起來玩玩吧。”

說著便一個躍起直接跳了下去。

“唉···”沈博凌看到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可還沒等開口叫，便已經看到祁可雪以一個漂亮的姿勢落地在了地上，絲毫沒有受傷的意思，不禁嘆了口氣，自己老實的又從後面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