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就這麼在湖面上散開了來,也顧不上岸邊那些人投過來的目光,她就是要讓那綠孔雀聽到。【無彈窗.】
岸邊不遠的紅樓之上,月色將這一片的觀景臺映襯得美景萬分,男子倚在美人榻之上,綠色長袍微微垂到了地上,手邊是一小几,身旁一名紅衣女子拿著團山正垂著腦袋給他習習扇著風。
細珠簾被風吹得叮兒鐺的響,另一名紅衣女子往他手裡的那酒樽中斟了酒,樓臺迎面為湖,不遠處正是正在有人歡跳著的舞臺,聲樂輕揚,隨著風聲悅耳極了。
突然,那熟悉的聲音悠悠盪盪的,也就真的飄到了慕容傾漣耳裡。
剛斟好的酒樽在他手裡就這麼不經意一斜,撒了些許到那曳地的袖袍上。
“奴婢該死,望樓主責罰!”
斟酒那小侍婢一駭,立馬跪到了面前,兩手都在發著小抖。
美人榻上容顏妖孽的男子微微輕笑,像是並未再意那被就浸了的袖袍,輕晃著手中半盞的酒樽,極愉悅的聲音就從喉尖溢了出來,“還想要本樓主的金山銀山,膽子真不小。”
跪著的女子額間已滲出了細汗來,頭垂得更低了。
“這樣,主子才會覺得更有趣不是。”
那送酒的女子已回了來,一眼見到跪在美人榻之前的侍婢,連忙揮了手,無聲命其趕緊退下。
慕容傾漣抬起了眼,看著舞臺上那些身子妙曼的女子,一步一青蓮,一指一荷葉。
有趣麼。
“她說什麼了?”
他姿態優雅的,將酒樽放到了唇前,仰頭將其一一品了去。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比那些臺上的女子們妖冶極了。
“姑娘說不稀罕主子的酒呢。”
女子緩緩上前來,拿起酒壺,又細細的往酒樽中倒了酒,低笑,“奴婢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樣子對主子說話。”
“呵,她麼,北宮煜慣出來的罷。”
他看著那些舞者的女子,突然間像是沒了興致。
女子又低低的笑,“但還是怕著主子呢。”
“嗯?”
慕容傾漣微挑了眉,她也怕他嗎?好像是的。
女子掃到慕容傾漣眼中多了些的什麼,便將方才的一一說了來,“方才還擔心樓主在酒中下了毒呢,不敢喝來著。”
慕容傾漣低低的笑,沒了常掛的譏諷,像是隨意的一句評價,“膽小如鼠。”
說來,她確實是極怕死的。
“紫煙。”
慕容傾漣半磕了眸,盯著手中微漾的酒,四周的那些聲音像都一一隱了去,只有那一句句放肆著的話語回徹在耳畔。
她極少見到她家主子這種神情,當下怔了怔,“主子有何吩咐?”
慕容傾漣將那酒樽放到鼻前,細細的輕嗅著其中散發出的香味,“你說曾經和現在,她是怕北宮煜多些,還是怕本樓主多些?”
紫煙張了張嘴,卻在看到慕容傾漣眼底的那絲不經意流露出的孤寂時驀地頓了下來,細細曾經那麼怕北宮煜,如今呢?她摸不準慕容傾漣這句話的言下之意。
“主子,您多飲了。”
紅醉釀,也不是多醇厚的酒,今夜他已經獨自一人飲了不少了。
慕容傾漣突然一笑,將酒樽中最後一杯飲下,捏了捏鼻樑,有些疲憊,“是有些醉了。”
所以才總是想起多年前的那些事麼。
突然,慕容傾漣眼底那最後一絲的醉意也消散了去,視線越過舞臺,直直落到了遠處那湖水中央的畫舫之上,覆上一層刺骨的冰霜,寒意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