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您這是做什麼，您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過來擋那一劍啊！您怎麼這麼傻！”年近五十的皇帝，第一次哭得像個四五歲的孩子。

淚滴帶著驚人溫度滴落在乾太妃臉上的時候，緊閉著雙眸的婦人好似才有知覺。

“阿、阿琨……”

乾太妃一張口，便有鮮血不受控制從她口中溢位。

阿琨，是皇帝邵司琨的乳名，先皇早年只有皇帝這一個孩子，在邵司琨還是舜國大皇子的時候，太妃乾歸漪就這麼抱著他，在他耳邊輕輕喚。

乾太妃只大了皇帝十幾歲，可以說是看著他一點點長大。

這個心愛男人與其他女子的結晶，卻成為她心中一塊純淨無瑕的璞玉，哪怕這塊璞玉也已經呈現舊態。

“母妃、母妃有些話想和你說……”

試著平復了幾次呼吸，乾太妃卻愈發清晰感到自己生命的流逝。那一劍直直刺入她的胸口，只怕現在是大羅神仙下世，也無能為力。

乾太妃現在只想將藏在心裡一直沒能說出來的話一吐乾淨。

“母妃、其實很早就、就有感覺了，可惜、身體。一、一直都不受控制，母妃很想告訴你，那些事情，真的都、不是母妃意願。”

乾太妃輕笑，不論皇帝皇后還是林月，都是她心間的好孩子，只可惜這段時間她做了太多錯事，之後也沒機會再彌補了。

乾太妃希望皇帝能明白自己意思，回頭將事情好好向皇后和林月解釋解釋，她不想人走了還要蒙冤。

“兒、兒臣知道，母妃，您不要走，兒臣還沒好好報答您呢……”皇帝連忙點頭，緊了緊手中乾太妃的手掌。

任誰都不想至親離世，即使是一國之君，九五至尊，也不過是人。

看著皇帝哭得雙眼通紅，乾太妃忽然扯了扯嘴角，她多想伸手去為皇帝擦拭眼淚，告訴他他是皇帝，不能哭，可惜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母妃、對不起你……”

當初是她自己太過脆弱，為了逃避那段後知後覺的悲痛真相，選擇逃去一個離皇宮相距甚遠的清冷之地，沒能好好陪在他身邊，幫著他一個年輕稚嫩的孩子撐起壓在他肩上的重擔。

甚至後來好不容易回來，也不過與他大吵大鬧，回想過來竟是都沒能好好跟他說說以前那些過往。

她這個母妃，做的太不稱職。

不過……

看著乾太妃和皇帝膩歪且纏綿的哭訴，曹文雪忍不住皺了皺眉。

她忍受不了這樣深情且悲痛的氣氛，鼻頭酸澀提醒她還沒做完的正事。

“哭哭唧唧，有完沒完啊！”

一腳將皇帝從乾太妃身邊踹開，失去依靠的乾太妃屍體立刻從邵司琨懷抱中滾落在地，就在剛才乾太妃同皇帝說完最後一句耳語，便已嚥氣。

如今轉瞬功夫，屍體竟已泛起冷意。

曹文雪目光在乾太妃那張可以說是驚恐的面容上掃過，眸底暗暗閃過一抹厭惡。剛才的話，她可是也聽見了的。

“倒是沒想到這個死老太婆還能在我控魂香下保留意志，真是小看她了。”曹文雪道，語氣有些譏諷。九四好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