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正月初六出嫁,儘管低調,但還是被楊賀知曉。方圓迎親的早上,楊賀站在山樑上看迎親的隊伍遠去流淚滿面,他甚至不敢去街道看她一眼。他這一生註定欠著所有人,春節楊帆回來,說女朋友家人要50萬彩禮,50萬,把他家榨乾了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楊帆讓楊賀作保去銀行貸款,楊賀說他一個賣炒粉的人銀行怎麼相信。就算貸款也只能貸幾萬,那也湊不齊50萬。楊帆說他不管,如果女朋友跟他分手了,他就不活了。楊父楊母一聽小兒子要自殺,趕緊求楊賀幫忙想辦法借錢。楊賀說如果這樣逼他,他也不活了,這麼多年,他賺的錢全部給了弟弟和家用。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為他想,他也想結婚,也想買房子,難道就因為他是老大嗎?
楊帆只好打電話給女朋友,說他們家是在拿不出50萬,對方立馬提出分手。楊帆氣得初四就出了門,楊父楊母把楊賀狠狠地罵了一頓,意思是如果楊帆出了事情全是他的錯,他們做鬼都不會饒他。如果不是想看悅悅一眼,他也要回東莞了,他的這個家除了要他的錢,沒給過他一分溫暖。
楊帆學歷高,工資高,可家裡不但沒看見他一分錢,反而回來要錢。他不是搖錢樹,他的錢也是起早貪黑一勺一勺顛簸出來的。悅悅離開之時曾恨過她的絕情,這麼多年才明白,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連起碼的保障都做不到。那個孩子沒來到這個世上,沒投胎到他的這個家其實是他的福氣。
爸媽聽說悅悅物件長得很一般,他們心裡似乎十分平衡,意思是選來選去還是沒選到比他好看的。殊不知,這就是悅悅的成長,不以相貌論人,只選對她呵護備至的,把她能放在掌心裡的男人。他這一生最對不起的就是悅悅,願她從此幸福圓滿。
楊賀下山,去了趟古樹,這是祈願樹,他今天不為自己,只為被他曾經傷害的悅悅祈福。願她從此無病痛,無煩惱糾纏,願她的丈夫能真心相待,願他們的孩子以後能茁壯成長。有位四十來歲的男的認出了楊賀,問他這些年過得怎樣,他搖頭,還是老樣子,除了賣炒粉也沒別的能耐,常年站著炒粉,背都有些駝了。
那人也知道三和院的悅悅今日出嫁,可能礙於祝奶奶去世未滿一年,就沒擺酒席。不過三和院今非昔比,聽做飯的廚子說,光孫、寧、祝三家親戚就坐滿了20多桌。不過也有人猜想,祝悠然的老公回來了,聽說是坐牢出來的,也怕眾人在酒席面前說三道四的吧。越是有錢人越是講臉面,誰會想到一個那麼成功的姑娘會嫁給牢犯。
楊賀也聽說過,讓他不要再傳出去了,人無完人嘛。那人搖頭感嘆,聽說還是原來蘇校長的兒子,蘇校長當年因為祝夢瑤的事被調走,現在兒子坐牢出來,可見蘇家是衰落的景象。鄭老師是大家公認的好老師,可惜她要是知道這些還不氣得從墳墓裡爬出來。祝家,雖說旺起來了,可也會因此被人取笑。
楊賀給他點根菸,說家裡還有事就回去了。那人見他離去,心裡嘲笑,得不到悅悅就跑到古樹下求保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活該!楊賀能感覺到他會怎麼看他,祝悠然能看上的男人絕非等閒之輩,蘇晨澤是大家公認的校園明星,走錯路或許有各種原由。連悠然都能原諒,旁人說那麼多又有何用。
有人看見祝悠然走路不自然,傳說去年孫爺爺去世回程的路上出了車禍,過了這麼久還未完全康復,可見當時有多嚴重。看來,每個人都會經歷不同的人生曲折,悠然也不例外。他也曾憎恨過悠然帶走悅悅,也曾恨自己沒有答應悠然的再三邀請。否則,弟弟要的50萬也不用貸款,直接拿給他便是。說到底還是自己無用,面對機會沒把握住,自己又創造不來機會,明日就啟程,再回去賣炒米粉。
三和院裡親戚大部分回了家,有些去送親,祝父祝母也去了,剩下悠然和晨澤呆在家裡陪著校長。霆毅也回了三和院,他和盼盼整天玩得全身都是灰塵。晨澤說岳父岳母不在家,他就主廚做飯。寧母過來跟他們說,午飯、晚飯都在她家吃,小菜都是祝家地裡的,她就是借花獻佛而已,讓他們不要推辭。
悠然點頭答應就去她家吃,好久沒嘗過乾媽的手藝,要把她喜歡吃的多做一點。晨澤笑她還真不客氣,悠然說一年四季就春節回老家可以跟父母撒嬌,後天就要回深圳了,她感覺沒玩夠。寧母連連說好,不矯情才是她喜歡的悠然,她回去給她煲美容養顏的湯,保證喝了又美又漂亮。晨澤和校長被三和院的團結氣氛感染,這樣的大院子能如此和睦甚是羨慕。
寧母走後,校長提議讓悠然帶他和晨澤去夢瑤墳上去看看,這是他一生的疙瘩。悠然說她恐怕走不了山上,就在山底下等他們,校長說可以。就讓晨澤去鎮上買了紙錢帶上去,悠然給他們指了方位,就坐在乾草坪上等他們。
盼盼和霆毅要見悠然,少恆就帶他們找了過來,一邊喊一邊教他們認識田地裡的蔬菜和花草。悠然坐那裡看著孩子們奔跑的模樣,想起她的小時候,總是跟著大姐和少恆後面跑。轉眼間,她的孩子也跟她那時這般大了,霆毅像個小大人一樣照顧這盼盼,盼盼也如她兒時那樣,對霆毅一臉的崇拜。
今日送親隊伍裡沒有她,不是不能去,而是不想讓晨澤覺得難堪。他當日選擇那樣做,就得承受今日之是非議論。送親的人也是有講究的,就像少恆離過婚的不能送,他這坐過牢的姐夫更不能送,凡事圖個圓滿,就算悅悅和方圓不計較,旁人議論起來也不好辯解。
當父母得知她和少恆出過車禍時,心情鬱悶了好幾天,再加上校長不停為當年的事致歉,回憶往事心情更加不好。幸好有健安這個活寶在身邊安慰。父母鬱悶的是他們不該隱瞞,健安說他也不知道,作為懲罰,讓二姐夫天天給他們倒茶端水、端飯。
悅悅過來說她要出嫁了,希望看到所有長輩都能開開心心,方圓長得不好看,讓他們不要嫌棄。祝爸祝媽立刻解釋方圓個高遮百醜,除了瘦一點,還是不錯的孩子,他們沒意見,就希望以後能誠心誠意待她,認真過日子。隨著親戚往來頻繁,孫念和少琴的解釋,父母心情才有好轉,可憐父母心,除了原諒還能如何。他們這些晚輩就是利用父母的善良無限消耗他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