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是七點多,天還不算完全暗下來,這條酒吧街的店面還沒有完全開始營業,以至於這條巷子的人並不多,所以即便是我抓著她的手腕,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主意,更不會因為我拉著她的手腕,就被人認為是流氓。
“你是在找老洲對麼?”我看著她說道:“老洲他也很想你,這些年都沒有放下過對你的思念,一個人守在這裡,過著假裝很灑脫的日子,去見他一面吧!”
女子看著沉默了片刻,我見她沒有掙扎要逃跑的意思,也鬆開了自己的手,她對我說道:“我要怎麼稱呼你呢?你和老洲是什麼關係?”
“室友!”說出來之後,覺得這個詞不是那麼的好,又補充說道:“老洲一個人很寂寞,他把二樓的房間出租,我是因為租房和老洲認識的,彼此在一起住了個把月了,因為住了那麼久,每天都能看到她對著你的畫像發呆,她把你的畫像視為珍寶,有人出六位數的高價他都沒想過要賣,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夜深人靜的時候,老洲會一個人看著你的畫像喝酒,也會對著畫像唱歌,你去見一見他吧,好麼?看到老洲被愛情折磨成這個樣子,我真的替他難過。”
說到這,我意識到自己還沒說自己的名字,又補充說道:“我叫默默,‘墨子’的‘墨’,名字的‘默’是沉默的那個‘默’。”
女子摘下自己戴在臉上的太陽鏡,這一次我認真的看了她的眼鏡,她的眼神很溫柔,“默默……”她像稱呼小孩子一樣的語氣對我說道:“你有時間麼?我們換個地方聊好麼?”
“好。”我對女子說道:“去哪?”
“跟我走吧。”說完,她就轉身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在露天停車場,我看到了一輛白色的賓利慕尚,當時我還不知道這車的售價在五百多萬,上車之後第一感覺就是這車真豪華。
她開著車帶我離開官渡古鎮,但是也沒走太遠,在幾公里之外的世紀城車立方停下來,當時是晚餐時間,她帶著我去了車立方里面的一家西餐廳,這家西餐廳屬於高階餐廳,以前我送外賣也跑過世紀城這邊,但是這家餐廳的外賣從來沒接過,關鍵是人家也不提供外賣服務。
雖然只有我們兩個人,她還是選了一個小包間,服務員提示說這裡的包間都有最低消費的,人均198元。她眼睛都不眨的就答應了,點餐的過程忽略不計,落座之後她看著我問道:“關於我,你知道多少?老洲和你說過多少?”
我回憶說道:“老洲和我說,他認識你那年,是在滇池邊,你要嫁給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想過自殺,是他救了你、開導你,後來你留下了一筆錢給落魄的老洲,從此就走了,很多年之後你們見過一面,你也知道老洲在官渡古鎮開客棧,雖然見面,卻沒有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都要選擇淡忘對方。”說到這,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事實上,你們都沒辦法忘記對方,對麼?”
女子不可否認的點點頭,對我說道:“老洲沒騙你,我們的確是那麼認識的,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結婚前幾天,我選擇輕生,那晚幸虧遇見了老洲,否則可能十多年前就會出現一個女屍飄在滇池的新聞。”
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什麼樣的婚姻這麼可怕,寧願自殺都不願意結婚?”
“有點政治婚姻的感覺,說了你可能沒辦法想象。”
“噢。”我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道:“你還是有點喜歡老洲的對麼?”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喝了一小口紅酒,慢慢的說道:“那天晚上滇池邊的風很大,浪差不多有半米高,呼嘯的風聲很恐怖,我卻一點都不害怕,想著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過就是勇敢的跳一次,跳下去之後,我才意識到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身體會本能的在反抗,嗆進水的感覺很痛苦,當時我在想,可能不會有人來救我了吧,畢竟風大浪大的,誰願意冒險呢?是老洲亦無妨的跳下了水,他的水性並不好,我們倆勉強抱住一根漂浮的木頭才獲救,那天晚上我們聊了很多,我發現我深深的迷上了這個為了救我奮不顧身跳入滇池中的男人,他對生活、對生命有著不同於別人的見解,後來我和老洲一直有著聯絡。我的命運沒有隨著我跳入滇池而改變,該有的那場婚姻還是如期而至,生活過的面目全非,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模樣。”
我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辛酸往事吧。
女子繼續說道:“我和老洲大概聯絡了兩年的時間,漸漸的我發現這是不對的,老洲愛我愛的太深太深,而我也有些離不開他,但是我十分清楚,這一生我都不可能和老洲在一起,給不了他一個完整的婚姻、給不了他想要的家,所以我選擇和老洲斷了聯絡。”
“為什麼?”我很不理解的問道:“既然你對現在的婚姻生活是那麼的不滿意,又和老洲彼此相愛,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女子低聲說道:“家族的政治婚姻,讓我身不由己,我沒辦法改變這些,只能是接受,但是老洲不一樣,沒喲我,他還可以有其他女人,可以有一個完完整整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未來,而我,什麼都不能給他,這是我選擇離開的主要原因,想不到這些年……他還是一個人留在這裡,默默你可能不相信,決定和老洲斷了聯絡之後,我一次官渡古鎮都沒來過,我以為他早已經走了……”
“一直都在。”我對女子說道:“老洲一直都在這,一直在等著你,他開酒吧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等待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回來的人,等的那麼執著,去看一眼老洲吧,他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