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荒涼的大山深處,忽而亮起點點火光。
懸崖之下,散落著上百個墳塋,泛黃的新土覆蓋,墳前沒有墓碑。
這正是白日裡被宋念檢驗的一百三十餘人的墳塋。
十餘個黑衣人,手持火把,立在這墳塋之旁。
這一群黑衣人中,偏偏有一人,腳踩芒鞋,身穿白衣,頭戴面紗,看不清容貌。
這芒鞋白衣面紗,都是極為普通之物,但穿在此人身上,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貴氣和清氣繚繞。
“這些新墳之中,就是楚河和他那名女仵作驗過的屍體?”白衣人溫和說道。
“啟稟聖座,確實如此。”黑衣人肅然說道。
“挖開吧,且讓我也看一看,那名女仵作的手段。”
“聖座,這……這屍體被解剖之後,必定悽慘無比……我等擔心會衝撞道聖座”黑衣人有些猶豫,目光掃了一眼隱隱綽綽的山林。山林陰森黑暗,山風吹拂,火光搖曳,似乎有無窮多黑暗巨獸,潛在暗處,擇人而噬。
著黑衣人內心之中,似乎也有著某種恐懼。
“無妨,見得生歡,便要見得死怖。生亦何歡,死亦何怖,不堪破生死之間的極樂和恐懼,又如何能成就大業?”白衣人的聲音,溫和而有力量。
黑衣人齊齊右手舉著火把,左手收至胸前,誦唸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怖。堪破生死,成我大業。”
這誦唸聲,似乎帶著神奇而詭異的魔力。
唸誦了數遍之後,這些黑衣人雖然依舊紋絲不動,但卻似乎徹底摒棄了對死亡和未知的恐懼。
一座座墳塋被刨開,那些七零八落的屍體,重新取出,拜訪在白衣人身前。
這些屍塊,已經開始微微腐化。
白衣人卻不以為意,用手一塊塊撫摸。
身後年邁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更多的黑衣人眼中,卻是狂熱和崇敬。
聖座……
良久,白衣人才站起身來,微笑說道:“這解剖的手法,著實老練。也不知道是院內哪一位的私下教授的弟子?楚河倒是好運氣。”
“聖座,您是說?這名女仵作,乃是院內安排?”身後那名黑衣人,竟然緊張了起來。
“無需擔心,應該是此女自己的舉動,和院內無關。”白衣人徐徐說道:“至於楚河,你更無需擔心。”
“此番,我已三番兩次助力於他。
一事,成與不成,只看自身,不能寄望於他人。”
白衣人溫和的看著面前散落的滿地屍塊:“於我於他,皆是如此。”
“生亦何歡,死亦何怖,我心安處,便是家鄉。”
黑衣人群,也散落在滿地的屍塊中,緩緩誦唸道:“生亦何歡,死亦何怖,我心安處,便是家鄉。”
在這反覆的誦唸中,他們臉上,逐漸散發出無形的聖潔的光芒來。
似乎這滿地屍塊,更映襯的他們,愈發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