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牢房關了不少人,全都看著一個女子款步而來,立在牢房門口,就好像一道光。
武側妃腳步往後一退,被裙角絆住,狼狽的跌倒在地,怔怔的望著前方,好似傻了一般半晌回不過神。
陸思茗越過她,對上來人的臉,黑眸在光的躍動下,冷沉泛出幽光,像是淬了一層陰森森的幽靈火。
“容若!”咬牙切齒的聲音卻是來自隔壁的牢房。
慎王現在最見不得靜王府的人,一想到他所有籌謀皆敗在慕北辰手裡,恨得牙癢癢。
實際上他早就忽略了,就算沒有慕北辰和金武衛,瑾貴妃也不會留下他一條命。
大概是下意識的把自己擺在慕北辰的對面,好讓自己相信技不如人敗給對方,若是發現從頭到尾不過是瑾貴妃利用的棋子,他哪裡還有臉。
“慎王殿下尚安否?”容若微微一笑,好像兩人在宮中時偶然遇見,而不是這等骯髒汙穢之地。
“好,你好的很!”慎王一雙頹廢的眼眸中,迸射出強烈的恨意,還有滿腔怒火,“全都是你和慕北辰設下的計。”
容若挑眉:“忘了替我家王爺感激慎王下毒之恩。”
慎王渾身一個激靈,從心口爬起來一陣顫抖的寒意,他怎麼忘了,慕北辰心思陰沉,也不是好人,容若驟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是要對他私下裡做什麼。
慎王眼底隱藏著一絲恐懼,拽緊了拳頭大聲道:“成王敗寇,本王沒什麼好說的,慕北辰讓你來做什麼,你直接說。”
容若莫名其妙的睨他一眼,這人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家王爺挺忙的。”
這個話言外之意,慕北辰根本都懶得搭理你。
慎王剛培養起來的悲壯就這麼無形中消散,他感覺到了被蔑視的侮辱。
可是再恨又怎麼樣,慎王已然如此處境,不可能翻身了。
但又不得不抱持著一點點的希翼,他只是想要皇帝立下詔書,並沒有要皇帝的命,那些都是瑾貴妃做的,甚至慎王都想好了,若是見了皇帝應該說些什麼。
畢竟父子,血脈相連,慎王不相信皇帝會真的要了自己的命。
不管未來如何,慎王卑微的祈求,能活著就好。
問題是,從頭到尾,皇帝並未召見過他,連刑部尚書晁震都未曾提審。
慎王在這種煎熬中,於希望與絕望之間掙扎,身形狼狽,滿目憔悴,眼底爬滿紅血絲,映襯著火光,雙眼發紅。
容若並不同情他,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更何況慎王為了野心逼父殺血脈相連的兄弟,只是他蠢才會落到這個地步,否則死的就是慕北辰和她。
“你笑什麼?”慎王怒目而視,想要一拳砸碎容若的笑臉,“你毒害月華,以為父皇會放過你嗎?”
容若本不打算和他廢話,可是隻要一想到容媛那個噁心的女人是慎王招來的,眼珠子一轉,含笑道:“可我好好的站在這裡不是嗎?”
“哦,對了,月華那邊啊,你在天牢待的太久了可能不知道,容媛死後她就昏厥過去,到現在還沒醒。”
“太醫說了,月華郡主的情況是讓容媛以蠱蟲操控,說了些口不對心的話,全是容媛的詭計呢。”
“慎王爺,蕪芙姑娘可是你們慎王府的座上賓,你不對此說些什麼嗎?”
慎王瞠目結舌,他怎麼忘了,還有容媛這件事!
容媛當時奇怪的舉動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再加上後面她被慕北辰一劈為二,裡面的蠱蟲爬滿地的震撼場面。
容若清清淺淺的話像是雨滴,滴在慎王頭上,讓他渾身發涼:“容媛被查出可能與外族有關,慎王爺,你這是通敵叛國啊。”
“你……你胡說!”慎王怒目圓睜,起來就要撲過去,被關三個月,在這種惶恐不安的情緒下,早就到了極限,這會兒全都爆發出來,“你給本王閉嘴!去死,你去死!”
容若輕巧的往後退了一步,慎王就怎麼也夠不到她,她笑了笑:“慎王爺與其發怒,不如好好想想,容媛的身份,如果抓了她背後一條線,興許還可以因此戴罪立功。”
“我家王爺到底和慎王血脈相連,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慎王落到這個地步呢,您說是嗎?”
“只是現在容媛死了,瑾貴妃又突然薨了,外面的人逃之夭夭,換個地方,照樣東山再起。”
容若搖頭感慨道:“我是替慎王可惜,說好的合作不是,關鍵時刻就丟下您。”
“要我來說,對方不義,慎王您又何必當君子。”
慎王手指用力抓著牢門木頭,幾乎要摳一個洞出來,手背青筋直爆,眼底有掙扎的神色,裡面幽暗的光跳躍著,好像點點火星子噼裡啪啦炸響。
‘戴罪立功’四個字他聽進去了,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輾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