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多雨。
考核第一天結束之後秋雨便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金黃色的梧桐葉落滿朝雲殿。
謝長姝撐著油紙傘神情淡漠的回到自己所分的住所,眉宇之間的憂愁難掩。
大玄試要考六門,共考五天,除了第一天必考的國學和易理兩科,餘下的四科只需要考生挑選自己所擅長的兩門,在所有考生之間進入單科百名榜即可被選入青監司為官。
進入百名不難。
但想要在百名之內得榜首,還是連續四門的榜首卻猶如天方夜譚。
大齊創立至今還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成功做到,便是連當年盛況的謝長姝都沒有十分的把握,如今卻是要鋌而走險的試一試了。
謝長姝收了油紙傘進入了屋子,信步到了臨窗案臺,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敲打著,視線透過窗桕向著外面霧濛濛的世界看去,秋雨彷彿斷了線的珠子,形成道道雨幕,模糊了整個世界。
雨越下越大,雨點被風吹落進了案臺上,染溼了謝長姝面前壓著的宣紙。
謝長姝眉頭一皺。
窗外一道身影陡然闖入視線之內。
藏青色的傘布之下,羅景山正用自己那修長白皙的手指緊握著墨黑色的傘柄,目光淡然的看著謝長姝,這一看,便有了兩人的目光對視。
謝長姝迅速收起緊皺的眉頭,臉上換上了乾淨清澈的笑容,不顧打落在身上的雨滴,小跑著的到了羅景山的面前,“大人,您怎麼來了?”
“是有什麼事情嗎?”
羅景山黑曜石一般的雙眸目光幽深的在謝長姝那張人畜無害的臉上注視,須臾,緩緩的伸出了手到謝長姝的耳鬢之間。
謝長姝下意識的想躲,卻強迫自己不動。
羅景山輕輕的替謝長姝拂去髮髻間的雨珠,又將自己撐著的神諭傘送到了她的面前。
謝長姝有些愣神,“大人,我沒事。”
“您的衣裳倘若沒有傘該是要被弄髒了。”
“不礙事。”
羅景山淡淡開口,“拿著吧。”
謝長姝若有所思的看著那神諭傘,倒是不在和羅景山推脫,而是接過了傘同羅景山又進了幾分,很是自然的將那神諭傘撐在兩人的頭頂,“大人,您這般急著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吩咐嗎?”
一個是大玄試的監考官,一個是大玄試在考的弟子,總是應該避嫌的。
羅景山今天有些不對勁。
說不出來的哪裡不對。
羅景山並未急著回答謝長姝,反倒是靜靜的站在一旁同謝長姝賞起了雨,雨滴順著傘面形成了一道弧度,朝雲殿滿殿的梧桐葉被秋雨打落在地上,宮殿上的紅磚和地上的金黃樹葉被模糊的雨幕襯托之間倒是別有一番景色。
良久,羅景山總算是開了口。
“近日心中猶豫著一件事情,不知吉凶,便替自己佔了一卦,卻拿捏不準這卦中的含義,想聽聽你的見解。”
謝長姝嫣然淺笑,“大人若不嫌棄長姝淺薄,長姝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