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清晨明瑟的陽光揮灑在寬敞的跑道之上,放眼望去整個校園都蓄滿了積極的正能量。激揚的校歌流淌於輕柔的微風之中,音符與鳥兒們一同飛舞著,叫囂著趕走每一個沉睡的細胞——軍訓開始了
參加軍訓的一共有高一的十四個班級。這時聚在一塊兒,每個班四五十張嘴一言一句,鬧哄哄的一片。有的人因自己沒吃上早飯而生悶氣,有的人因沒睡好覺而發牢騷。一張張倦怠的小臉上沒有半分蓄勢待發的精神,而是像夏日裡一群慵懶無力的小蒼蠅。
“好了!安靜下來了,各位高一新同學們。”
年逾五十的校長操著一口家鄉音的普通話主持著開幕儀式,粗曠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到每一位同學耳裡,刺耳又警醒。
同學們頓時肅靜下來,帶著凝重的表情仰望著臺上年邁的校長,生怕他一時間說得太激動,突然被咽喉裡的老痰噎到下一秒就喘不過氣來......
開幕大會就這樣百無聊賴地結束了。太陽悄悄爬上頭頂,知了高唱起夏日。圍坐在一團的學生被教官分批帶到各自的營地,開始訓練。
太陽褪去清晨的霧衣,露出炙熱的真面目來。面板受到陽光的洗禮,汗水一滴滴順著年輕臉龐的弧線,滑落到田徑場的塑膠跑道上,匯成點點印記。同學們咬著牙,在教官嚴厲的眼神監督下,硬是忍去了汗滑過面板帶來的瘙癢感。
“有什麼傷殘病痛的,堅持不下去就打報告,中午提供證明,不用參加軍訓。”
教官穿梭在各個連隊間傳達訊息,話音落下,這班裡卻是一片鴉雀無聲。那教官環顧一週,剛準備離開,卻聽見角落傳來一聲輕盈盈的“報告”。
眾人向聲源望去,一個虛弱的身影從人群中走出來。她捂著嘴,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沾了些許水珠,在陽光的照應下更是我見猶憐。
這是——陳夢琳?
可她昨天還在寢室老成熟練地抽菸,今天怎麼就病了?
310寢室的人奇怪地看著她,心中泛起了無數疑惑。
陳夢琳在一眾男生殷勤的眼神中孱弱地走到一旁的樹蔭底下坐著,教官又問了一遍,再沒人出聲,便宣佈繼續訓練。
無數次的行走、站姿、向左轉、向右轉……每個人早已汗流浹背,兩隻腳也不再聽使喚。終於,遠方傳來總教官吹響的休息的哨子。教官也沒拖沓,調整兩次便讓他們休息了。
眾人圍在一起坐在滾燙的塑膠跑道上,頭頂著烈日,腳觸著炙地,真覺自己像是烤爐裡的一盤肉。
“美女你生什麼病了呀?沒事吧?”
“咳...沒事,就是一直在喝中藥......”
幾個男生不安分地跑到樹蔭下去獻殷勤。杜若鄰與何之遙面對面盤腿坐著,看著那邊的鬧劇,第一次覺得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這般大。
陳夢琳像是蓬萊洲上的仙子,周身的樹蔭是給她蒙的一層虛幻背景,她笑著拒絕所有人的殷勤,卻又恰到好處地不會讓人想離她遠去。
長得好看竟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
在這所學校裡,不會有人想去了解你的默默無聞,也不會有人想要與你在學業上做個競爭,更不會有人與你暢談目標與理想。所有人都在攀比誰家的條件最好,忙著爭做校園裡的風雲人物。
杜若鄰忽然覺得自己和這個學校格格不入,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徑庭。甚至樹蔭下的那群人,和自己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麼想著,她嘆了口悶氣,轉過頭去失落地看向何之遙。只見何之遙埋著頭,手裡不知捻算些什麼,嘴上還碎碎有詞。
“你在算什麼?”杜若鄰好奇地問。
何之遙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像是在百忙中好不容易地抽出一句話來回答她:“我在算……這個月的生活費怎麼安排。”
“那你算的怎麼樣?”
何之遙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只是繼續低下頭忙著算她的賬,一副認真的模樣。杜若鄰也不惱,相反的,她反而因為何之遙的這個舉動,放下了一直懸在空中的思想,心中踏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