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我發表的看法,錢房東的面色更加難看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哼了一聲說道:
“年紀輕輕,懂的挺多的。反正這房子是要拆了,這幾天你們都搬出去。”
“搬出去,我們住哪?”人群中,一個住戶終於忍不住上前來,不滿地說道。
“住哪?問我怎麼知道?你們自己聯絡中介商找房子租去唄。”錢房東冷冷地說道。“要是不搬,到時候拆遷辦的人把房子掀了頂就不是我的事了!我已經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
聽著錢房東冷傲的聲音,我心裡冷笑著。
有話語權的人就能夠把握別人的命運,沒有話語權的人就只能被人安排。
這就是這個現實的殘酷性。
社會本來就是這麼複雜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解的謎題。
但是有一點,我卻是清楚地很。
這件事看似複雜,但是其實真正的內幕,卻是非常的簡單。
“城市規劃啟動程序提前了很多。”我淡淡地說道,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站在一旁的警服人員,我也不管他的名字,直接開口問道,“知不知道規劃局那邊是什麼時候透過檔案開始派人找上這裡的房東提醒拆遷事項的?”
警服男子看著我,淡淡地說道:“二月二十號的時候。”
二月二十號……
我在腦海裡默默地計算了一下這個日期。
是我妹妹煙煙死後的十天,也差不多是張國華入獄後的一個星期……更是,李玉江這個市委副書記秘書任職不到一個星期的日子。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搞城市規劃,促進經濟建設,永遠是官員擴大影響力的途徑。
這幕後的操盤手,我多少是有點眉目了。
如果沒有一些有點身份的大人物在後面驅使的話,這城市規劃,也未必會在這個時候開展。
而如果是誰在背後慫恿這一規劃的實施的話,基本上不用多問了。
我轉回頭,面向錢房東,嘶啞著聲音說道:
“錢慧芳,你說要拆遷都是政府的意思是吧?如果政府收回拆遷的意思,你怎麼說?”
聽到我這麼問,錢房東冷笑了一下說道:“別說天真話了。要是政府不拆,我就讓你們租住到房子爛掉為止。”
“我記住這話了。”我看著錢房東,然後迅速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群眾後,說道,“而且我可以跟你打賭,我保證政府永遠不會動這塊土地。不然,我揹著我媽從這裡爬出去。”
我的話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周圍來圍觀的,基本上都是要被房東從公寓趕出去的住戶,聽到我鐵骨錚錚的話,沒有一個人不吸冷氣的。
錢房東雖然不是好脾氣的女人,但是聽到我的話還是不免有些驚愕。
“你嚇我啊?要爬你爬,這地政府說了算。跟你說清楚吧,最多後天,拆遷辦的人就會派推土車到這裡來,到時候你們要是想住露天房的話就儘管住著好了!”
錢房東的話讓我心頭微微一跳。
也就是說,我只有不到三天的時間了麼?
我環顧著四周,看著一張張保守日曬雨淋而顯得有些枯黃飢瘦的居民的無奈和糾結的臉,緩緩攥緊了拳頭。
三天,就三天。
三天,我可以做到的。
我可以把這片承載著無數人回憶和夢想的土地,保留下來。
從那些自認為掌控了一切的人手中。
有些人不懂得寬容和感恩。我發誓,從此以後,再也不會了。
“三天之後,見分曉。”我淡淡地說著,語氣非常的平和,平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