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浦東新區黃浦江畔.陸家嘴.金茂大廈.
走出上海金茂大廈56層的自助餐廳時.金娜的耳邊依舊迴盪著餐廳裡的金鐘旭《????》(裝了又裝)那輕快悅動中帶著些許心酸傷感的旋律.而且隨著距離金茂大廈越遠.不知道為什麼.那首韓國曲的旋律就越是清晰.而其中的悲慼之意也是越發濃郁.
直到走到了早已等在大廈外的一輛深黑色賓士SLK200前.金娜才停下了腳步.呆呆地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一輛看似嶄新卻又顯得有些滄桑的家車.
“上車吧.娜娜.”
說這話的是陪同她一起從金茂大廈出來的男子金順昌.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體面的西裝.身材中等.並不如何高長健碩.但是勝在勻稱折中.面容溫醇中帶著點學者的氣質.一看便是出自書香門第或者白領家族.
“嗯.爸.”金娜抬起頭.強笑顏歡地看了身旁被她稱呼為爸的男子一眼.然後步入了車內.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坐穩了之後.金娜手肘壓腿.手掌托腮.重新陷入了悶悶不樂的沉思中.
男子看出了自己女兒的心思.表情同樣從溫煦轉變成了淡淡的愧疚與隱晦.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坐上了駕駛座.插入車鑰匙啟動了賓士.
“這兩天爸帶你轉了上海一大圈.浦東開發區.外灘步行街.陸家嘴的東方明珠塔.你想去的地方爸都帶你去了.要不是忙著給你收拾行李.本還可以帶你去水族館、豫園和錦江樂園轉轉.”
“不了.爸.我很累了.其實去過東方明珠塔.看過黃浦江.我就很滿足了.”金娜有些疲倦地坐在後座.道.“反正以後要在上海常駐.有的是機會去看看、走走的.”
“嗯.但是爸還是覺得虧欠你很多.”金順昌有些愧疚地道.“娜娜.爸很對不起你.爸也是沒有選擇.”
“爸.別再說了.這幾天你已經對我說過幾百遍了.”金娜提高了嗓音打斷了金順昌的話音.語氣裡帶著幾分的堅定.“爸.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很知道我自己的價值.從小你和媽就一直教我這個.我不比你不清楚.”
“對不起.”金順昌依舊重複了一遍.語氣裡是滿滿憾意.“娜娜.沒有人比爸爸我更瞭解你.爸知道你嘴上這麼說.但是心裡還是深深怨念我.但是娜娜.如果你站在爸這個位子.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是為了自己考慮了.爸不是自私自利的人.但是我位子底下有很多人要吃飯.那麼大的場子.那麼多的管事、主任甚至保衛和服務生.這麼多年來都跟著爸一起做下來了.總不能讓他們丟掉飯碗.娜娜.你現在坐的車.賓士SLK.花了90萬.這些錢都是來自於那個男人的家族.沒有他的支援.爸現在真的會一無所有.”說到這裡.男子的聲音有些哽咽了.這個飽經風霜.十幾年來經過了大難小難、大劫小劫的男子.此刻.居然也再次為自己的不爭氣而濡溼了眼眶.
“我不會怨你的.爸.如果換成是我.我想我也會這麼做的.這是我的命.爸.你從小就教導我命是沒法改變的.小時候我不怎麼信.覺得那是沒骨氣的軟柿子說的話.但是現在.我知道我以前太天真了.”
金娜用一種絲毫不帶私人感情的話說著.貌似已經做好了覺悟.但是如果是與她親近的人都能夠聽出語氣中帶著幾分的自嘲與小女孩子的刁蠻與自怨自艾.
但是這一番冷硬的話語卻更讓金順昌無地自容了一些.透過汽車的內視鏡.金順昌一張憂鬱的臉顯得頗為憔悴.
“娜娜.如果你真的不願意.爸也不會勉強你.大不了爸辭去職務.從頭開始……爸還年輕.憑著這些年打下來的人脈.多少也能夠過上小富即安的日子.”
最後.金順昌忍著內心的波動.還是掏出了這席話.
“不了.爸爸.就去見席榮城吧.你不用再怨自己了.”金娜的聲音如風一般飄渺.“雖然我聽說他不是一匹能夠挑起席家大梁的高足.但是我想他也不至於……不至於是傷風敗德的紈絝子弟吧.”
金娜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地說著.只是雙眉間的那一絲不安與鬱結卻是無論如何都化不開.
不是紈絝子弟.
當金娜說出這話時.唇角翹起了一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