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名氣就是不一樣,人都高了三寸,不是抽條長起來的,是腰桿子挺直了,才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麼高。
師傅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能記下來是件好事,記不住也沒辦法,人一得意就會忘本,這就是現實。
對於紅不紅這件事,王佩瓏反倒是後知後覺的那一個,蘇佩浮適應的比她還快,沒幾天就換了新衣服,又哄了不知道哪家太太,給他重新打了一副頭面,吃住有保證,人也已經從小平房裡面搬了出來,現在就小翠兒和師傅呆在一起,更顯得她形單影隻,連個說話的人沒有了。
王佩瓏感覺這事上他們都挺對不起小翠兒的,乍一看都像是各自撿了高枝往天上飛,就留底下一個,年紀還不到,該唱也唱不了,能做的就是每天干等,等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撿漏一回——偏就是撿不到。
蘇佩浮來叫她吃飯,戚老闆人好,賺夠了錢就好說話,看意思好像很有拿他們當自己人的樣子,這是也搞隔壁共舞臺那一套,也要捧出兩個臺柱子來現眼。
很好,有人捧就好。
既然已經混出頭,那後面的事就隨便了。
王佩瓏沒覺出紅了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反正就是新鮮,蘇佩浮說他走出去還有人叫蘇先生,幾百年來頭一遭被人喊先生,不是小白臉子,也不是什麼小崽子,他可是正經的蘇先生了。
王佩瓏笑話他:“師傅不是講了嗎,紅的快敗的也快,你要想一直被人家喊先生,好歹也跟隔壁的花曉娟馬金鳳學學吧,要嘛功夫底子硬,要嘛就盯住一個人,讓他捧你一個.......我話就說到這裡,愛聽不聽隨便你啊!”
蘇佩浮不是不聽,他也聽的。
但就是架不住得意。
新晉的小白臉子蘇先生得意了,飄起來了,掏錢給師傅買了杆新煙槍,小翠兒的衣服都是佩瓏給的,他就不破費了,給她打了一副足金的小耳墜,光是幹這兩件事,他就自覺花了不少錢了。
王佩瓏發現師兄一個沒看住人就飄了,就故意尋他開心,說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跑到別人的生日上東藏一點西藏一點,那個口袋大的嘞,那麼大的肘子都放進去了。
蘇佩浮被激的受不了,當場就自掏腰包地說要請客,請同樣臉白漂亮的師妹去吃大餐。
王佩瓏沒慣著他,說吃就吃,她的胃口是很好的,如果午飯不吃的話,到晚飯期間她能吃的更多,蘇佩浮顯然是不曉得西餐館的開銷,他以為這是吃大排擋呢,十個菜也才半塊大洋。
兩個人收拾齊整去了一家有名的西餐館子,果然不出她所料,蘇佩浮一看到選單報價就傻了,想起而不能起,這個臉要是丟了,恐這輩子在佩瓏跟前無翻身之地,只好咬牙坐下來,服務生上來問他要吃什麼,王佩瓏說吃肉,蘇佩浮說我最近牙疼,怕上火吃不了葷的,就隨便點個色拉吧。
再挑肉吃,他不光是要上火,人也要吐血了。
錢是人的後盾,還能壯膽,他可不想一頓飯把膽子都吃沒了。
王佩瓏欣賞著師兄那副抓心撓肝的慫樣,切牛排切的很自然,這家館子是挺不錯,蘇佩浮今天是沒福氣吃了,她下次要把哥哥帶過來,哥哥老是請她吃麵,禮尚往來,她也請他吃頓好的。
說到哥哥,她也有好幾天沒有看見他了,可能萬顯山有事要讓他做,而且是大事情,哥哥跟別人的級別不一樣,她知道的。
不過眼看師兄臉都掛不住了,王佩瓏也不好意思再欺負他,就說:“可以啦,掛著臉給誰看呢,你當我真缺你這一口吃的啊,自己的錢就要留著自己好好用,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幫你墊過了,別光守著菜葉子吃了。”說完,又用流利的英文喚來侍者,那做派比他自然了不知道多少,蘇佩浮垂頭喪氣,承認他在佩瓏面前是威風不起來的,當場就能打回原形。
垂頭喪氣,師兄不會不開心,也不會耍脾氣,他就是很喪氣。
王佩瓏好心安慰他:“可以了,外面的人不都已經叫你先生了嗎,你拿出點先生的樣子來好不好,你忘記昨天唱戲的時候啦,臺子下面有個年輕太太喊的聲音最大,你看你現在混得多好,隔壁的馬金鳳扮戲小生都比不上你啦!”
蘇佩浮被哄回來了,兩隻眼睛一下就恢復了光彩:“好像最近是這樣,女的看客比較多......之後講不定可以跟戚老闆商量一下,我們可以換的新戲了。”3a閱讀網